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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的后事,说复杂却又没那么复杂。他年纪很轻时就结了婚,妻子艾琳娜是个出身不那么高贵的小姐,家世也好相貌也好,都平平无奇。他无可无不可,只希望能有个继承人。哪知道妻子连生三个女儿。他从此对这些家务琐事失去了兴趣,终日玩乐,一事无成,不过也不曾出过什么乱子。

艾琳娜和三个女儿都性格安静,喜欢安宁的乡间生活,很少进城,见不到亨利也毫不遗憾,以为至少大家一生生活无忧。哪知道竟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

普罗克特伯爵生着病回来,艾琳娜自然清楚其中关键,自己在庄园里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亨利的遗嘱。不过,就算有亨利的遗嘱,只要普罗克特伯爵还在,恐怕也是无用。

埃尔弗关心的是普罗克特伯爵的状况,时时派人去问候,也就清楚了庄园里的情形。心里总是在想,伯爵是否会召回次子塞西。但又不好把这个疑惑问出来。如果塞西回来,艾琳娜和三个女儿的处境就尴尬了。

好在伯爵的病情还算稳定,庄园里面短期里应该也不会再有异状。

转眼就到了圣诞节,埃尔弗不想应付城里的应酬,又确实牵挂着伯爵,索性令人安排,又传了消息给伯爵,说打算要去那里过节。

招待国王过节并不是什么轻松差事,但伯爵还是非常高兴,与其跟不熟悉的女眷们一起过节,不如有机会跟埃尔弗聊聊天。

伯爵的庄园名叫紫叶庄园,属地里有几片牧场,以及苜蓿地。冬天没什么景致,好在安静。虽然最近天色晴朗,但原野上的积雪都没化,四周更加寂静。车夫为了怕路滑,行得很慢,埃尔弗却觉得这一路很惬意,并不着急。

眼见得快要到了,车夫却忽然停了下来。外面有卫兵的声音说“陛下”,却吞吞吐吐。

埃尔弗心中不耐,开窗向外看去,发现前方路中央一辆马车横着挡住,无法通行。

卫兵全都原地不动,无一人前去查看质问,因为王国里会干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车夫卫兵知道,埃尔弗也知道。

对面马车上的人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开门,慢悠悠地下来一个人,那人身穿毛皮长斗篷,慢悠悠走过来。这惫懒模样,不是菲斯莱特又是谁。

埃尔弗要来紫叶庄园的事,很多人都知道,菲斯莱特听说了也不奇怪,所以埃尔弗也不能怪谁又收了菲斯莱特的好处,只能生闷气。

这两个人动不动就要互相生闷气,于是也无人大惊小怪。

菲斯莱特走过来,如泣如诉,说:“埃尔弗,你算过吗?我已经等你等过了整整三个季节,这是多少天?北海上冻的时候,我也没舍得离开,一个冬天都滞留下来,连个收留我的人都没有了。”

菲斯莱特絮絮叨叨,埃尔弗却深知他的脾性,这种时候若是给他任何一点回应,他都会更来劲,于是只淡淡瞄他一眼,并不搭理。

车夫胆大得很,开了车门。菲斯莱特见机一跃,上了马车。一行人继续赶路。而菲斯莱特的那一辆马车,则远远在前面引路。

菲斯莱特的絮叨无法停止,上车来往埃尔弗身边一坐,说:“好冷啊好冷啊。”

埃尔弗看着窗外不答话。

菲斯莱特说:“我们安恕,尤其是在南部,一年四季的好天气,我从小都没受过这样的冷。”

埃尔弗看着外面的晴空,说:“今天天气还不够好吗?”

菲斯莱特说:“这太阳,一点热气也没有,算什么好天气。我为了在这里等你,天没亮就爬起来出发了,现在都快冻僵了,好可怜。你帮我暖一暖好不好。”说着解开斗篷,把埃尔弗也一起包住了。

菲斯莱特不论在城堡里怎么耍赖,也无人会来为难他,但埃尔弗铁了心不见他,也无人敢真的放他进入。所以菲斯莱特要见埃尔弗,今天确实是唯一的机会。埃尔弗本来很久没再考虑过他的事,今天冰天雪地里见了,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忍。哪知皮毛斗篷包住了两人,温暖得很,哪里冷了,冻僵云云更是胡扯,埃尔弗脸一板,又想发火。

菲斯莱特眼色极好,一看埃尔弗眉头微皱,立刻压上去亲住他的嘴唇。埃尔弗并不在乎,亲就让他亲了,哪知道他一双手不老实,慢慢伸进衣服里。

埃尔弗偏着头躲开脸,伸手把他推开,说:“我们是去慰问病人和逝者家属,你现在是打算做什么?”

菲斯莱特冷哼一声说:“一个顾问秘书而已,什么重要人物吗?我也能当。”

偏偏埃尔弗很吃他这一套,看着他酸唧唧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撇,说:“这就是你的自知之明吗?”

菲斯莱特手指轻轻戳他嘴角,眉飞色舞,说:“埃尔弗,你笑了,你终于对我笑了。”

埃尔弗不想跟他多说,只默默地听他胡扯,不久就到了紫叶庄园的主宅。

紫叶庄园里并没有庭院,只是在一片缓坡上依地势建了一片大宅,虽不华美,却也气派,若是在春夏,远近起伏绿地,颇为优美,但现下正是隆科,只剩衰草枯地。好在埃尔弗身份最高,并不需要他费尽心思跟主人寒暄,称赞庄园景致。

算来正好是快吃午饭的时间,来得正好。埃琳娜带着三个女儿和仆人们毕恭毕敬在门口等候迎接。

四位女士显然都细心打扮过,不过埃尔弗还是觉得,过去见过的女孩子们,奥莉维亚也好,安洁莉娜也好,若讲外貌,都比她们美得多了。不过这四位女士聪慧博学,仍是气质独特。

艾琳娜老成稳重,欧仁妮落落大方,艾美莉柔婉娴静,苏西活泼稚气。埃尔弗一眼望去,觉得她们哪一位都不是省油的灯。

艾琳娜四十六岁,欧仁妮二十三岁,艾美莉二十一岁,苏西十六岁

四位女士聪明绝顶,绝不会以为埃尔弗会跟她们中任何一个结亲,相反地,如果她们能滚出紫叶庄园,这位陛下恐怕会更满意一些。于是,对国王陛下光降自家宅邸并不受宠若惊,只是安静在一边行礼。

不论气质如何,外貌不合口味,菲斯莱特也不会感兴趣,站在埃尔弗背后,默默颔首致意。

女士们自然知道菲斯莱特的身份,之前并没有听说他要来,心里非常诧异他会跟在埃尔弗身后出现,但并不会在面上大惊小怪。

一行人闷不吭声的,谁都不愿多说。还好客厅挺宽敞,管家菲利斯夫人过来,安排埃尔弗和菲斯莱特在壁炉边坐下,而女士们则坐在另一侧的窗边。

不久午饭准备好,摆在大宴会厅。长桌两头,两位男士一头,四位女士另一头。

庄园里物产丰富,食物比伊苏吕堡好吃得多了。菲斯莱特终于有了点兴致,然而埃尔弗不跟他说话,憋得慌。

艾琳娜谈吐得体,非常好心地陪他聊了几句天。

午饭结束,埃尔弗提出去看望普罗克特伯爵。普罗克特小姐出于礼貌,陪着菲斯莱特外出散步。

普罗克特小姐比两位妹妹大方,但也只是彬彬有礼,毫无卖弄风情的意愿。荒郊野地没有遇到佳人,菲斯莱特相当遗憾。在他眼里,这四位女士就算不是自我意识到的蕾丝边,在实质上,也跟蕾丝边没什么两样,就算有怎样的学识教养也无趣之极。然而埃尔弗没有出来陪他的意思,他只好跟普罗克特小姐一起打发时间。晚上吃完晚饭,才终于有机会去纠缠埃尔弗。

埃尔弗性格古怪,出门做客竟还自带情人,但总归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主人家就没有准备什么玩乐活动。果然吃完晚饭没多久,他就自行回房间休息,菲斯莱特赶紧跟了上去。

埃尔弗的房间自然是最华丽宽敞的客房,刚刚精心布置过,跟其他的主人房间有相当的距离。男仆在前引路,埃尔弗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早知道是菲斯莱特跟上来了。房门一开,菲斯莱特马上贴着埃尔弗的背后,闪身进去,反手关门,把埃尔弗压在墙上亲住,不给他骂自己的机会。

埃尔弗没有再挣扎,觉得自己并不想挣扎。想着自己到底是想要一场姓爱,还是想要菲斯莱特这个人。同时不自觉地想起德拉蒙德。

其实跟菲斯莱特的相处只有不到两个季节,去年夏天出征北伐,在利默里遇到了德拉蒙德,从那之后,德拉蒙德就可说是自己身边唯一维持稳定关系的情人,至今已经一年多,比跟菲斯莱特在一起的时间久得多了。初次见到他的情形,已经记忆模糊,总之是贵族的音乐会。他在当地大概是技巧高超的知名音乐家,所以总是能有独奏。埃尔弗对这些毫不关心,但在当场也许看了他几眼吧,因为他的外貌是自己喜爱的。略高略瘦,一头柔顺银发,眼瞳浅淡,是一种极柔和的浅灰色,唇角温柔,似笑非笑,轮廓优雅,有些希腊雕像的味道,十指修长,轻抚过琴键,驾轻就熟。

自己的注意是不是真的那么明显,当晚就听到通报说,德拉蒙德来求见。埃尔弗当时相当吃惊,自己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他几眼,如果他不来求见,自己恐怕今生也再也想不起来有这个人的存在。虽然突兀,但埃尔弗并没有拒绝。

经历很多之后,埃尔弗觉得自己凡事都有直觉。因为直觉德拉蒙德没有危险,就不想拒绝他。奇怪的是,他并不像来谈情说爱的,倒像来完成任务的。他从来没说过爱自己,甚至根本没说过什么话。初次来求见,如果不是称呼陛下并行了礼,埃尔弗差点要以为他是哑巴,虽然音乐家几乎不可能是哑巴。

能出现在国王或王子身边的人,都懂谈吐识进退,所以埃尔弗从小带着王族的傲慢,见了人爱搭不理,想说才说上一言半语。但他本身极聪明,自然不会认为世上人人都巧言善辩。也有可能德拉蒙德不善逢迎权贵,并不愿阿谀奉承。

看着他垂头不语,埃尔弗就开口说:“到这边来。”

这句话颇冷淡,并不带什么情绪,德拉蒙德却像得救了一般,走过来轻轻拥住埃尔弗。埃尔弗没有推拒,于是他抱起埃尔弗,走进卧室,放到床上,脱了衣服,问:“我能躺下来吗?”

德拉蒙德的嗓音清澈动听,毫不刺耳,于是埃尔弗微笑起来,相当愉悦,说可以。德拉蒙德吹灭所有蜡烛,躺下来抱着他,努力取悦他。

德拉蒙德没有结过婚,但比埃尔弗大出十几岁,自然不是生涩笨拙的,但比起公爵苛布里耶菲斯莱特等人要单纯干净得多了。埃尔弗在他的怀里敞开身体,快赶非常强烈。夏夜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撒在德拉蒙德的头发上,染出细碎银光,美丽迷人,如梦似幻。

埃尔弗在利默里停留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之后似乎每次出门都能遇见德拉蒙德,每次遇见之后都会幽会,渐渐习惯了身边出现的新情人。当时内忧外患,朝不保夕,埃尔弗并没有心情去细想这个人。

不久善后事项结束,准备返程平乱,还有许多硬仗要打。德拉蒙德说,要跟着回伊苏吕堡,在宫廷乐队里谋一个职位。埃尔弗心里颇错愕,不过露水因缘,何至于此。如果德拉蒙德自始至终的目的就是想谋个前程,那么这段关系真是粗粝无味。但如果德拉蒙德真的爱自己爱到死去活来,除此也没有别的任何办法能继续留在自己身边。不过,德拉蒙德平常沉默寡言,哪里像爱到死去活来,而自己似乎也并不至于让人爱到死去活来。

埃尔弗犯不着深究,轻描淡写地同意了德拉蒙德的要求。这好歹是国王的情人,就算他要当宫廷乐队的总管,也没人会多事跳出来反对。

德拉蒙德却说:“那从今天开始我是不是可以一直跟陛下待在一起不用离开了?”

埃尔弗楞了一下,想起接下来都是赶路行军,带上德拉蒙德也不算什么,而且伊苏吕堡现在兵荒马乱,真不能让德拉蒙德自己上路,就点头同意了。

埃尔弗派了仆人去帮德拉蒙德收拾东西。据说家什早变卖得差不多,田产地契也找代理人安置好了,随身携带的全是书籍,似乎不打算再回利默里。埃尔弗若有所觉,但无暇细想。大战当前,也没心思跟他亲密。

10

后来再回想,从利默里回程时与德拉蒙德的朝夕共处恐怕在旁人口中引发了特别的话题,可算耸人听闻。其实两人几乎并没有在途中发生什么。德拉蒙德只是默默地跟在旁边而已。就算晚上同睡,他也老老实实。

回到伊苏吕堡之后,相当的时间内,埃尔弗忙于各种琐事。一开始跟管家茄罗德解释了德拉蒙德的事,并没有再去追问细节,不清楚茄罗德具体是怎么安排的,也没有再召见过德拉蒙德。

后来局势稳定,再想起这个人,什么心思都淡了。

有一天仆人来报告德拉蒙德求见。埃尔弗的那一种轻微错愕的感觉,跟的各路贵族,也要防用继承人经营自己地位的王后,更要防逐渐长大野心勃勃的继承人本人。但哥哥的前车之鉴说明,没有强大的继承人,更加麻烦。

跟安恕人结亲并不是稀奇事。前代先例都带来了这样那样的好处,但也产生了各种离奇怪异的后患。安恕人大概是大陆上最喜欢阴谋诡计的,层出不穷,花样百出。菲斯莱特在其中也不能称翘楚了。

埃尔弗不会喜欢这种亲事,但也犯不着反对,他对结婚本来就无可无不可。只是有些奇怪,说:“你给这种事牵线搭桥,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吗?”

菲斯莱特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巧言善辩,但埃尔弗不是一个容易糊弄的人,现在他似乎并不抵触,自己就好办多了。

菲斯莱特说:“要是我办成这么大一件实事,能没有好处吗?”

埃尔弗说:“非常荣幸有这个机会问候选人是谁?哪位公爵家的公主?”

菲斯莱特说:“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苏菲亚说,她愿意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你。”

埃尔弗错愕,说:“如果我没记错,苏菲亚的女儿已经结婚了?”

菲斯莱特说:“她还有一个小女儿。”

埃尔弗:“为什么我们没听说过?”

菲斯莱特说:“可能因为,她现在才五岁。”

埃尔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你们打算让一个五岁的小孩来生孩子?”

菲斯莱特说:“占据那个位置不代表现在就要生孩子,不是吗?占据了那个位置,这本身就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至于将来能不能顺利产生继承人,换了任何人也都要靠运气。”

埃尔弗说:“我算是听明白了,这么荒谬的主意只有你想得出来。就是为了给你自己邀宠。”

菲斯莱特说:“我早就说了,这个位置对我来说很重要,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

埃尔弗说:“你插手这件事本身,就让人很不愉快,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菲斯莱特说:“那我还能怎么办?我到底只是个外族人。如果王后的位置被有心人把持,我随时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埃尔弗说:“所以你就利用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孩?”

菲斯莱特说:“她是安恕的公主。而我呢,你看看我算什么?我哪有能力利用她?埃尔弗你生下来就是带着王冠的王子,知不知道我这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这是只有苏菲亚才能做的决定,怎么会是我在利用她?”

15

埃尔弗笑起来,说:“那么苏菲亚决定了什么?洗耳恭听。”

菲斯莱特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安恕。”

埃尔弗笑说:“我好像还不至于送上门去当别人的丈夫。”

菲斯莱特耸耸肩,说:“芙洛琳还太小了,如果苏菲亚自作主张把她送走,贵族们会怎么说她。”

埃尔弗说:“她也不用一定要跟我结亲。”

菲斯莱特说:“苏菲亚想要抢先登上新大陆,光靠她自己可不行。至少另一头的卡斯蒂利亚人就不会让她好过。更别说海战实在不是安恕人的强项。她现在不抢先,将来就要挨打,只能四处寻找盟友。”

埃尔弗自然想到,苏菲亚之前拉拢支持公爵,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而公爵本人对陆战海战都颇有研究,是结盟的好对象。后来公爵失势,不得不转而拉拢自己,而结亲,是一种更有力的渗透。于是颇为不快。

菲斯莱特说:“如果你肯亲自去接回芙洛琳,苏菲亚可以向贵族们解释,说这是你主动结盟的诚意。而带回芙洛琳,对所有王国里的贵族,都可以算是人质。而你目前不用正式结婚,将来也有改变主意的余地,总归是不吃亏。”

埃尔弗说:“我现在就去带她回来?用什么名义?像什么样子。”

菲斯莱特说:“名义上公主是来游学,也会有专门的保护人。”

埃尔弗笑说:“五岁就出来游学了?真不见得能招待得好。而且,谁又能够格当她的保护人?”

菲斯莱特说:“女孩子长大了,总归是有苦要吃的,嫁给你难道不比嫁给别人好吗?对于芙洛琳来说,这也许是一种幸运。我了解你,所以一点都不担心她。至于保护人,就是我。”

埃尔弗本来相当感伤,不由自主地想起奥莉维亚,不知道她在不知何处的远方怎么样了,然而如果她没有远离,现在的自己恐怕也不会让她好过。哪知道菲斯莱特说起自己是保护人,太滑稽。说:“你真是厚颜到一个别人望尘莫及的程度。你能做任何小孩的保护人吗?”

菲斯莱特心想,老塞斯都能做你的保护人,我为什么不能做芙洛琳的保护人。话不敢说出口,但埃尔弗已经明白,劈手又要抽他耳光。菲斯莱特赶紧抓住他的手,死命压住他,重重吻住。埃尔弗无法挣脱,跟他亲得火热。好不容易才松开,也懒得再动手了。

16

埃尔弗想到,如果事情真如菲斯莱特所计划,那么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能见到安洁丽娜了。本来还期望着,也许有一天,痛苦淡了,自己还可以回去芮格日,去看望安洁丽娜,与她聊聊天,散散步。但现在,自己纵容菲斯莱特除掉了安洁丽娜,谋取了王后的位置,并让菲斯莱特成了王后的保护人,在王国里横行无忌,这样的自己再也没有面目去见安洁丽娜。

埃尔弗说:“你总是着迷牌桌,就算我们的王国真的是一桌牌,你其实也不用一直执着在这里,也许在外面还有无数的,更精彩更有趣更有利益的牌局。你不出去看看,怎么能知道?”

菲斯莱特叹息道:“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埃尔弗凝视着菲斯莱特,这个人面貌身材无可挑剔,漆黑的头发,黑曜石一般的明亮双眸,然而那脸庞,也确实开始有了岁月的印记。

他伸手推开菲斯莱特,笑说:“下午茶的铃刚才响了,不回去吗?”

菲斯莱特的很多脾性,让人啼笑皆非,比如,天塌下来,也不能错过下午茶。简直比本能还要本能。菲斯莱特弯了弯嘴角,起身微微躬身,跟在埃尔弗背后,回了大宅。

埃尔弗去茶室向各人略致意,就回转去楼上伯爵的房间。

伯爵午睡早已醒了,仍是坐在窗边,恐怕已经远远看到了埃尔弗与菲斯莱特谈话的情形。

埃尔弗没有迟疑,把与菲斯莱特的对话原原本本转述给了伯爵。

伯爵也是颇为意外,没有料到安恕人竟然有这么曲折的心思。

17

伯爵的脸,映着午后的天光,明明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埃尔弗却觉得有一种从来没见过的奇特神情。埃尔弗与他相处也有好几年的时光,对他非常熟悉了,他的喜怒哀乐,没有什么是自己没见过的。仔细想来,这本身还满无情的。因为自己其实只见过他为了自己的喜怒哀乐而已,对他本人的生活,自己那么漠不关心。

现在,也是到了自己为他考虑的时候。

埃尔弗想,伯爵的心思其实也没那么难猜,应该还是跟小儿子塞西有关。不过自己真的不知道关于塞西的任何事。

伯爵思索片刻,却说:“这件事情陛下尽可以慢慢考虑。不过如果真的要出巡,陛下打算要谁随从呢。”

埃尔弗有一瞬间的错愕,比起自己的婚事和继承人,出巡的随从有什么值得讨论的吗?楞了几秒钟,才想起,对于很多世家而言,王后的位子是争斗的焦点。对于一些中层贵族而言,朝中职位才是家族命脉。伯爵的职位说来似乎毫不显赫尊容,但这世代相传的位置如果拱手让人怎能甘心。如果此次真要出巡,而伯爵不能随行,则恐怕自己的顾问秘书就要换人了。

埃尔弗说:“这事并不着急,说不定定下行程的时候,你已经康复可以一起去了,那样不是最稳妥吗?”

这话照理并没有问题,伯爵的脸上却再次浮现出那种奇怪的神情。埃尔弗感觉伯爵是非常不满意自己,却又摸不着头脑,于是说:“难道伯爵还有其他属意的人选吗?”

18

伯爵踌躇片刻,终于说:“与其说是人选,不如说是我的私心。”

埃尔弗说:“不论怎样的想法,都不能算是私心,因为那肯定也是我的愿望。尽管告诉我。”

伯爵说:“可能年纪大了,开始后悔过往的很多事情。我年轻的时候,并不关心自己的家人。妻子也好,儿子也好,连面都见得很少。大概正因为这样,老了才倍感凄凉。如果我更用心培养亨利,也许他不会年纪轻轻就这般下场。”

埃尔弗说:“孩子的成长,有时候父母能左右的并没有那么多。”

伯爵说:“现在我最挂心的就是远在大陆上的塞西。多年没见,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然而又非常惭愧,亨利在世的时候,我从来没把他当一回事。现在要再去关心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做起了。”

埃尔弗觉得这话题走向有点诡异,但伯爵眼下自然是最记挂自己的儿子,于是认真地听他说下去。

伯爵说:“回想起来,塞西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就是脾气有点怪。很难形容。明明觉得他很聪明,却说不清他擅长什么,喜欢什么。也许他觉得父母忽视了他而一直不满吧。”

埃尔弗想,这样一来,就算自己想问塞西是个什么样的人,也问不出来了。于是说:“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伯爵说:“大约在他七岁的时候,我做了决定,送他去大陆上的一个朋友那里,安排他去上学。觉得让他在外游历长大,总好过在这里做个既无爵位又无田产的小儿子。那时陛下应该还没有出生。从那之后,我与他再也没见过面。”

19

埃尔弗说:“后来呢?”

伯爵说:“后来我有时也写信给他,但他再没有跟我联系过,不回信也不回家。我年轻时曾在安恕游学,认识了一些朋友。我只能经常尝试与他们联系,打听关于塞西的消息。他们倒还热心,时常传些消息给我。塞西大概比较喜欢大陆南部温暖的地方,有时在热那亚,有时在拿坡里。”

埃尔弗说:“那他靠什么生活?”

伯爵说:“他十二三岁以前,我帮他交寄宿学校的学费。后来他自己去了其他地方,就没再拿过我的钱。不清楚他怎么生活,怎么交学费,但据说他是读完了大学的,至今单身一人没有结婚。除了这几点之外,我也没有其他确实的信息。其实我也不能确信,他是不是长成了一个体面人。”

埃尔弗备感为难。

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伯爵希望埃尔弗出巡安恕时能找回塞西,并让塞西继承自己的职位。

伯爵一生殚精竭虑,为里亚士王保存了子嗣巩固了王位。他晚年最后的愿望,是保存他自己的子嗣以及他自己的职位,这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但塞西离家多年,远在他国,连他自己的父亲都不依靠,埃尔弗就算是国王,又有什么立场强迫他回国呢?就算他愿意回来,又何以见得适合并愿意做自己的顾问秘书呢?

如果说芙洛琳,如果真的接回她,埃尔弗必然会尽职尽责周全教养她。然而芙洛琳毕竟只有五岁,而且从亲缘关系上来讲,是自己的侄女。而塞西,至少比自己大七岁,就算是父母,也无法再影响他,更不用说自己了。

20

埃尔弗觉得,自己绝不能在这件事上让伯爵失望。

伯爵想要的不是表面的敷衍,而是一个符合他期望的儿子。这比埃尔弗遇到的很多事情都困难很多。不论是自己的事情,还是王国的事情,自己总是尽力就好,结果是好是坏并不太在意。从这一点来说,其实自己才是真正的不成器的贵族家的小儿子。然而涉及到塞西,容不得半点失败。这是自己对伯爵的责任。偏偏一筹莫展,全无头绪。

埃尔弗说:“你放心吧,不论此次去不去安恕,我都会想方设法找回塞西。”

伯爵说:“如果真能够这样,对于我这个不久于人世的老人来讲,真是最大的幸运。不过我也清楚希望渺茫。我整理了过往所有有关的信件,不知道会不会有帮助。”

埃尔弗想到菲斯莱特最近一直粘在身边,就示意伯爵现在取出信来。

塞西离家近二十年,与他相关的信也不过十几封。

最上面的一封从封皮来看,是最新的。看落款却是塞西亲笔的。

埃尔弗抬头看了一眼伯爵。伯爵点头说:“虽然之前没看过他的字迹,但这封应该确实是塞西写的。是送到我的一个朋友那里,在转寄给我的。”

埃尔弗又是一阵无语,连字迹都没见过的人,要从何找起。就算是伯爵本人,这么多年没见,也未见得能当面认出塞西。连确认身份都难,更别提带回伯爵家的继承人了。

眼前的这封信,就是唯一的,图案是一枝姿态悠雅的花,花枝上缀着三朵下垂的铃铛状的小花,花枝下方还有陌生的文字。

埃尔弗抬头看了一眼普罗克特伯爵。伯爵耸耸肩,说:“这是格雷齐奥的语言。安恕南方的一些贵族与格雷齐奥有很亲密的亲缘关系,所以一些贵族习惯讲格雷齐奥的语言。这个章是蓝雪花庄园的,上面的纹章是当地很受喜爱的雪滴花的图案。当然,我也是翻了图鉴才知道这些的。”

埃尔弗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必要亲自去看信的正文,不过还是打开了信。有些意外,自己读过的、写过的信,都是直接写在羊皮信笺的内侧的,因为羊皮革本身除了耐磨防水以外,书写起来也是上佳的材料,哪知道这封信打开之后,里面包裹着一张单独的“信纸”。

伯爵好心解释:“格雷齐奥有很多美妙的物产,这种亚麻纸就是其中之一。”

埃尔弗再细看那信纸,确实质地轻薄柔韧,淡黄的色泽极优雅,并且有美丽精细的水印花纹。不过对埃尔弗来说,这还是像脱裤子放屁。

于是放下羊皮革封皮,轻轻展开信纸。虽说正文是用本国语言写的,但字体太奇特,以至于看起来也像外语了。

埃尔弗用了几分钟来适应,终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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