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首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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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夸下海口要让女神见识自己的实力，成果却只能用惨不忍睹形容，连一旁的女神也不禁铁青着脸，默默别开视线。

结果林佑树利用系统漏洞召唤出来的同伴，不是奄奄一息的前线士兵，就是垂垂老矣的老人，再不然就是一开始的小婴儿。

一言以蔽之就是——完全派不上用场的同伴。

「这根本才是地狱的世界线吧……」

林佑树感觉自己的精神寿命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减少，原本身为无课金玩家的骄傲也跟着急速下降。

在运气这座高墙前，自己只不过是渺小的螻蚁。此时的林佑树正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只不过是想要正常的同伴，为什要这样对我……非洲人错了吗？」

生前才因为首抽刷出人命，死后还要不停刷首抽，某方面而言，确实比地狱还要过份。

附带一题，林佑树这里说的非洲人，并不是他真的有非洲血统。

林佑树是土生土长的亚洲人，这点无庸置疑。

所谓的非洲人，是手机游戏中形容那些运气差到极点的人的一种讲法，正如俗话说的「脸黑」，所以是非洲人。

而站在一旁的女神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才好，只能小声附和说：

「喔、喔……」

「照理说，同伴的年龄层也该稍微限制一下吧？濒死的士兵也就算了，老人跟小孩到底算什么啊？」

「那、那个……碍于世界线的规定……」

「啊啊，算了算了，跟你抱怨也只是浪费力气。」

眼看女神又要搬出规定那套，林佑树嫌烦的挥了挥手。

「话说你们之前不是有派其他转生者去对付魔王吗？虽然魔王的情报是机密，转生者的情报总不是吧？」

「佑树先生想知道什么呢？」

「他有抽首抽吗？」

由于三十次失败的打击太深，如果前任勇者也跟自己一样倒楣，或许就能得到继续拼第三十一次的力量，林佑树是这样想的。

可惜，上天并没有这么仁慈，透过女神的口补刀说：

「前任勇者第一次抽到的同伴……是号称人族最强的剑圣。」

「欧洲人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

「噫——！欧、欧洲人？」

女神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缩在一起。

这里的欧洲，也不是真的那个欧洲，而是对应刚才的非洲，也就是俗话说的「脸白」。

累积已久的怨气，好像压力锅般爆炸了。结果林佑树非但没得到安慰，还受到来自欧洲的爆击。

「我受够了……就这样把我送去地狱的世界线吧……地狱搞不好都比异世界好一百倍……」

林佑树抱着身体缩在地上，呈现自暴自弃的状态。

「别、别放弃啊！佑树先生！异世界还等着您去拯救呢！」

「对无课金玩家一点也不友善的异世界……乾脆毁灭算了。」

「咦咦？这是勇者该说的话吗？」

「仔细想想，我明明是拯救世界的勇者吧？为什么还要被村民追杀，甚至得跑到战场上被流弹攻击，这根本不是什么勇者，而是血汗劳工吧？」

「是、是这样说没错……」

「况且魔王没人打倒是你们女神应该着急吧？为什么反而是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啊？利害关係反了吧？」

「呜呜……」

女神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林佑树也不是什么坏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不然至少也该有个保底吧？」

「保底？」

「比如抽了一百次后，第一百零一次抽奖就能保证获得不错的伙伴。」

所谓的保底，就是保证中奖的最底线。

就像市面常见的夹娃娃机，投入金额超过一定程度时，就可以直接联系台主兑换奖品。

不过严格来说，手游的首抽不存在保底机制，毕竟也只能抽一次，这纯粹只是林佑树在恼羞成怒罢了。

「这个……由于过去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我之后会向上层反应，不过目前恐怕……」

「唉……我想也是。」

宣洩完心中的怒气后，林佑树也跟着冷静下来。

「所以，那傢伙就只带了一个剑圣去异世界了吗？」

林佑树口中的那傢伙，指的自然是在他之前的转生者。

「那、那个……前任勇者在用免费银币抽出第一位同伴后，又用身上的一万女神币召唤出好几名同伴。」

「慢、慢着……」

林佑树的声音忍不住颤抖。

「一万女神币是怎么回事？那傢伙不只是欧洲人，还是超级课长吗？」

「那、那个……课长是？」

林佑树口中的「课长」，指的是游戏中花钱不手软的玩家。

游戏中的花钱行为被称作「课金」，大量课金的玩家就被称为「课长」，一方面也呼应公司高阶主管的「课长」，用来比喻超级有钱人。

如果把异世界比喻为成游戏的话，拥有一万枚女神币的前任勇者，毫无疑问是「课长级」的玩家。

然而，林佑树并没有理会女神的问题，私底下心算起来。

如果说一个朋友等于一百女神币，一万女神币不就等于——

「一百个……朋友？」

在得出这惊人的数字后，林佑树不禁再次跪下，双手捶地大喊：

「该死的现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次不只内心淌血，连血泪都快流出来。

不只在异世界受到打击，连现实世界也不放过。

对于连「朋友」两字都不会写的林佑树来说，一百个朋友听起来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遥不可及。

「可恶……前任勇者生前难道是想征服世界不成……」

「征、征服世界？」

「不，没什么……只是我在胡言乱语罢了。」

林佑树挥了挥手，深深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

天生拥有强运和超级人缘的勇者，根本就是标准的「龙傲天」角色。

和没朋友又运气差的自己相比，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

「反正对这种人来说，打倒魔王什么的根本小菜一碟。我猜他一到异世界就在魔王城前面了吧？」

「也、也没有那么夸张啦……」女神一脸尷尬地说：

「再怎么说生前也是普通高中生，前任勇者还是有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练才去挑战魔王的。毕竟勇者的能力也得靠修练才能真正发挥出来。」

「嗯？勇者还有其他能力？不是躲在强大同伴背后一路碾过去就好？」

「请、请不要把勇者讲得好像靠队友的废柴好吗？」

女神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说：

「每位勇者天生都拥有强大的『升级之力』，除了能透过经验累积，让自身不断变强之外，连随行的同伴也能共享这个能力。即使是在异世界中，实力早已登峰造极的剑圣，也能透过升级之力，变得比过去还厉害。」

「原来如此……」

用游戏来举例的话，就是可以打破等级上限，让原本满等99级的角色继续成长到100多级。

对高等玩家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外掛。

毕竟后期角色能力的天花板就摆在那里，剩下只有装备差异，能够打破等级限制的勇者，不得不说真的是个大外掛。

「原来勇者还有这作弊的能力……不过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不早说？」

「我本来是想等您找到正式同伴后再一起说的……」

「…………」

「…………」

沉默突然降临，最后林佑树忍不住尷尬，清了清喉咙说：

「咳咳……不过就连抽到人类最强剑圣的前任勇者都无法彻底消灭魔王，光凭我真的有办法吗？」

「这、这个嘛……虽说因为规定无法透露太多，不过老实说，其实我们女神自己也不太清楚呢。」

「连你们也不知道？」

「说来惭愧……魔王那几近无限的『重生之力』，至今仍是个谜团。佑树先生您也可以这样想，或许消灭魔王的关键，并不在于拥有多强的运气或是多厉害的同伴，而是在其他隐而未显的因素里，而那最关键的因素，或许就藏在您身上也说不定。」

「要是真有像我这种无课玩家才拥有的能力，我还真想看看呢……」

话虽这么说，林佑树原本鬱闷的心情已经完全消失。

然而，从以前就不擅长跟人来往，甚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的他，无法轻易对女神敞开心胸，只能蹩脚的抓了抓头，转移话题说：

「不过……既然有升级之力这种作弊的能力，就算起始同伴实力差一点，应该也没关係吧。」

「佑树……先生？」

女神听出林佑树的弦外之音，忍不住睁大双眼。

只见林佑树叹了口气，伸出手说：

「让我再试一次吧。」

「好、好的！」

女神兴奋地把银币再次放到林佑树手中，两人无言的相视一笑。

接着，林佑树就将银币投进了转蛋机的投币孔中，一旁的女神见状，立刻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用力祈祷。

如果是在游戏里的话，女神的祈祷往往具有能力增加的效果，有时是运气增加，有时是力量或速度增加，也就是俗称的「buff」。

看着眼前闭上双眼、拼命祈祷的女神，林佑树的脑中不禁浮现这些没太大用处的游戏小常识。

儘管如此，能有人在背后替自己加油打气，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林佑树就这么怀抱着这样的心情，转动红色把手。

只见转蛋机发出「叮！」的一声，好像便当微波好了的声音，接着就看到转蛋机洞口掉下一颗蓝色的转蛋。

「咦？」

看见和过去清一色红色转蛋截然不同的蓝色转蛋，林佑树忍不住惊呼。

一旁的女神见状，也跟着睁开眼，好奇的靠了过来。

「是、是没见过的顏色啊！」

林佑树拿起蓝色的转蛋，兴奋地大喊。

「我、我的祈祷起作用了吗？」

眼下两人的情绪都十分激动，然而，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儘管转蛋机第一次出现蓝色转蛋，毫无疑问是个好兆头，但是真正最重要的同伴，至今还没见到长相。

「那、那么……我要打开囉！」

「喔、喔！」

女神握紧双拳，全神贯注的盯着林佑树手里的转蛋。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林佑树的手指开始颤抖，手汗也流个不停，明明是自己发下豪语，却反而紧张了起来。

在林佑树过往的人生中，也曾有类似的情况。

——孤注一掷的豪赌。

就像当初週年庆时，把一整年的物资拿去买体力包的决定，当下的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全身抖个不停。

人在面临重大抉择时，会陷入未知的恐惧。

尤其对那些在重大抉择后，遭受惨痛失败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想起不堪的回忆，林佑树的胃几乎要绞痛起来。

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要再看到蓝色转蛋，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甚至连能不能再看到都不晓得。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打开它呢？

像这样，对未来抱持美好的想像，不是很好吗？

自己也是曾经转出蓝色转蛋的男人，这样不就够了吗？

就在林佑树内心几乎要放弃时，女神不久前说过的话，突然在他脑中响起：

『或许……消灭魔王的关键，并不在于强大的运气或是厉害的同伴……那个关键或许就隐藏在您身上。』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想起无聊的事呢？

就在林佑树心中不知不觉替自己竖起无名的死旗时，只见他闭上双眼，咬紧牙根，心里一横，放声大吼：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或许是声音驱散心中的恐惧，林佑树终于鼓起勇气扭开转蛋。

转蛋打开瞬间，一个陌生女生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响起——

『你就是……我的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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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同伴的声音瞬间，林佑树双脚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

这时，女神匆匆忙忙跑过来，用力摇晃他的肩膀说：

「这、这声音一听就是正常人啊！」

「我……成功了吗？」

林佑树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说。

和之前抽到的同伴不同，这次新同伴不是直接出现在两人面前，而是从房间尽头的黑暗中，缓缓走出来。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两人都睁大眼睛，屏息以待。

当脚步声消失时，只见黑暗中走出一位身穿黑色女僕装的纤细「身影」。

姑且不论异世界有没有女僕这个职业，眼前少女身上穿的服装就跟林佑树原本世界的女僕一模一样。

对于异世界的第一个同伴，林佑树过去只有想像过是勇猛的骑士、或是擅长魔法的魔法师。

毕竟是剑与魔法的异世界，目标还是打倒魔王，哪有时间谈恋爱，就连前任勇者的同伴也是剑圣。

不过如今看到穿着女僕装的同伴，再怎么说也是男生的林佑树，心里不禁也有些动摇。虽然本人生前对女僕不算情有独钟，但勉强还算在好球带里，毕竟这世上应该找不到讨厌女僕的男生。

然而，就在林佑树脑中开始浮现奇怪的后宫幻想时，女神发抖的声音忽然从旁传来，将他拉回现实。

「规规规规规……」

「规？」

林佑树转过头，发现女神脸色苍白，手指还不停指着前方。

由于刚才注意力完全被女僕装吸引，林佑树并没有看清楚同伴的全貌。

正当林佑树感到纳闷时，他顺着女神手指的方向看去。

随着视线不断拉高，林佑树的脸色也跟着越来越难看。

当视线到达最高处时，林佑树总算明白女神发抖的原因——

照理说在视线的位置，应该要有一个名叫「头」的东西，然而对方那里却是空空如也。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有看到我的头吗？」

声音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下一秒，女神抓住林佑树的肩膀，在他耳边发出超高分贝的尖叫：

「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