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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睡迷糊的迟炀突然被渴醒,喉咙干燥的他穿着拖鞋睡意朦胧的走到厨房喝水。

就在他后腰靠着桌子边缘,边喝水,边拿着手机下意识翻看手机中的内容时,一条陌生的短信引起了他的注意,迟炀没在意,准备删除,却没想到手指滑动间一不小心点进了短信详情。

突然,带有照片的短信猛地进入了他的视线。

几乎是看到的一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立刻失去了控制,全部汹涌的争先恐后的残忍冲击着迟炀的耳膜。

傍晚阴黑的光线照射在他的衣摆上,随着迟炀的静默,那些光线似乎开始极尽扭曲成一条又一条的锁链,旨在将迟炀禁锢在一个幽深的不见人影的黑洞中去。

意志在此刻变得失控,迟炀舔舐着嘴唇上被纯净水润湿的干皮,目光紧盯着熄灭后再次亮起来的手机界面。

那上面是一张图,里面的场景是茂密的树林,而在树林正中,地面被人挖出了一个坑,骇人的是在三米深的坑洞内躺着一具已经面容模糊的尸体。

而拍照片的人似乎是为了让迟炀能够更加清楚的辨认出是谁,甚至贴心的摆了一张拍摄好的人物相片。

而图片的最底下有一行很明显的红字———小蝴蝶,我想你了!

迟炀看见后仰头用手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寂静的厨房内,只剩下轻微的压抑的讥讽笑声,夹杂着零星的血腥味,怪异的在空中徘徊游荡。

“褚泽恒。”迟炀一字一句,十分艰难的念着。

原本的困意被骤然打破,迟炀手中握着打火机和烟盒安静的走到小花园里,在冰凉的台阶上一声不吭的坐下。

在清脆的咔擦声中,烟被点着,白色烟雾腾空升起,迟炀牙齿咬住烟头默默的吸着,另一只手紧紧捏着打火机,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的心里很乱,脑子一片空白,连耳朵也在嗡嗡响。

原本以为逃离了以后就会好过一些,却没想到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正在这时,一只紫色的蝴蝶飞到了迟炀眼前,翅膀煽动间,开始在花丛里流连忘返的飘忽不定。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的追随着蝴蝶。

从远处望去,他的衣摆在风中被吹得慌乱不堪,脊背却倔强的挺直,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坚韧。

醒来后没见到人的楚穆从厨房找了过来。

他倚靠在玻璃门框上,英俊的轮廓在光影的投射下忽明忽暗,透过玻璃窗,盯着迟炀背影的冷峻的目光被深远的疼惜所代替。

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到迟炀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颓废的脆弱。

楚穆拿起手机,嘴里叼着的正在燃烧的烟被他夹在修长的指间。

电话被接通,楚穆对着手机话筒言简意赅。

“调查一下迟炀以前身边的人,不论男女。”

“时间越快越好。”

吩咐完以后,楚穆本来想挂断电话,不知怎么回事,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天宴会时在卫生间欺负迟炀的男人。

———看起来就像是个社会上的渣滓。

“哦,对了,着重关注我最近一次参加宴会的录像,位置大概是二楼最里面那个很隐蔽的卫生间。”

“以他为开始调查。”

挂掉电话,楚穆走到桌子旁,将正在燃烧的香烟按进烟灰缸。

然后装作没有发现迟炀异样的表情,笑容儒雅的拿着罐装雪碧走到了迟炀身后,平常机警的迟炀此刻却成了一个木偶,对于楚穆特意发出的脚步声无动于衷。

“在想什么?”楚穆把常温的雪碧罐子轻轻贴在迟炀脸颊旁。

迟炀接过雪碧,又抽了口烟,台阶旁的手机界面早已经变得漆黑,他皱眉难耐的叹了口气,却撒谎道:“假期结束就要比赛了,心里有些紧张,所以来这里放松一下。”

啧,谎话!

楚穆下意识想要抽烟,等到手碰到自己的嘴唇才反应过来他早已经把烟熄灭了。

于是他倾身抓住迟炀拿烟的手腕,在迟炀疑惑的目光中,他抢过了迟炀手里的烟塞进自己嘴里。

吸了口烟后,楚穆选择不拆穿迟炀的谎话,反而顺着他,开心的问道:“那我可以去参观吗?如果我在,你的紧张会不会好一些?”

“只是学校往常都会举办的比赛,不过我们参加的目的都是由于奖金丰厚。”迟炀喝了口已经被打开的雪碧,气泡水的刺激让他蹙起的眉心舒缓了不少,“如果先生您想去当然也可以,因为学校也让我们邀请家长,但是我妈她身体不好,您知道的,那种情绪容易激动的场合都没办法去。”

“那走吧。”楚穆伸出手,拉住迟炀手掌将他拉了起来,然后笑着告诉了迟炀一个好消息,“那天宴会让你认识的人给我发了消息,说可以让你去体验一下他们的训练氛围,为期一年。”

像是在做梦,迟炀原本抑郁到极致的情绪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楚穆戳破,随后蛮横的往他的身体里注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活力。

“谢谢先生。”迟炀弯起嘴角,真心实意的露出了一个明媚阳光的微笑。

“不用谢,来个吻就好。”

迟炀:………

最后他们还是彼此靠近,在傍晚最后的橘色余晖中撒下最后的温柔与浪漫,呼吸在此刻渐渐交缠,温热又暧昧,而楚穆用带有笑意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迟炀。

距离逐渐被缩短,暧昧也越来越汹涌。

直到他们的嘴唇紧紧挨在一起,楚穆满足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喟叹,迟炀闭上眼,被动的接受着来自楚穆的所有的温柔。

在寂静的飞舞着紫色蝴蝶的花园中,两个人安静的进行了一个湿漉的吻。

但是当看到迟炀每天疲惫的回家,看见他也只是叫一声先生,其余别的什么微笑、青涩的吻都消失不见。

楚穆开始后悔起来,甚至在每天清晨起床摸到身边一片空旷时,对于能够每天接触迟炀的训练生不满起来。

但是他又不可能阻止迟炀每天辛苦的锻炼,所以之后就演变成楚穆在上午安排完大致的工作后,统一将会议改成了线上。

跟迟炀一起做热身的运动员八卦似的低声调侃迟炀,“你男朋友来了,怎么样,你们两个上床了吗?谁哭谁笑?”

迟炀:………我哭他笑。

所以他表情正经的挺直脊背,目光看向门口“教练来了。”

运动员立刻瑟缩脖子,下意识回头朝着门口看去。

结果门口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骗我!”运动员咬牙切齿。

迟炀握拳假装咳嗽一声开始逃避,就在他准备转身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真的在门口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最近一直在给他发照片的男人。

霎那间,迟炀浑身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原本被训练安抚的焦虑再一次开始发作。

抚摸着护腕掩饰焦虑的迟炀抬起头,表情不变的扫向整个运动场,当目光扫到楚穆所在的地方时,却没想到楚穆仿佛感应到了,刚好抬起了头与他对视。

“怎么了?”楚穆无声的问道。

迟炀抚摸护腕的手指突然重重一顿,下一秒又无事发生般开始抚摸起来。

“没什么。”迟炀摇了摇头。

楚穆点击电脑的手指骤然停顿,低头拿起手机,开始在手机屏幕上发送消息,紧接着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坐到最前排仔细观看迟炀的训练。

却没想到看到中途,迟炀身边多了一个男生。这个男生眉毛上有一道疤,眼神冰冷,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但是让楚穆介意的是,迟炀在看见对方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下一秒,直接真情实意的笑了起来,锋利的眉峰都因此变得温柔起来。

一瞬间,楚穆没来由的感受到身体开始不舒服起来,甚至萌生了想要把迟炀立刻拉走藏在家里的冲动。

恰好在这个时候,他的朋友罗云发来了消息,说让他帮个忙,两个人聊完之后,楚穆把自己的感受发给了罗云。

却没想到另一边本来在喝咖啡的罗云看完消息之后,突然从嘴巴里喷出刚喝的咖啡,下一秒就开始拍着皮质沙发哈哈大笑。

罗云立刻开始发消息:[怎么办,楚穆你他妈竟然开始吃醋了?]

罗云:[铁树竟然开出了铁花,了不得啊!]

楚穆:[吃醋?]

罗云:[昂,听我的,这就是标准的吃醋感受。]

楚穆不再理会罗云的发疯状态关闭手机,在看着黑屏上自己的脸部轮廓片刻后,笃的笑出了声。

原来吃醋是这种感觉。

楚穆再次抬头,发现对方和迟炀配合的很好,甚至会在训练做得出色时相互默契的击掌、拥抱。

等到中午,趁着迟炀刚下场休息时,楚穆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服,随后信步走到了迟炀身边。

“中午我给你们点了外卖,马上送过来。”

迟炀用毛巾擦着自己额头还有脖子上的汗,气息有些不平稳地喘着,当看见楚穆站到自己身旁时下意识瞥了一眼蒋知孝,却发现对方早就拿着手机跟别人聊起天来,“先生?你还没走吗?”

“没有,想看看你。”楚穆弯腰拿出一瓶新的矿泉水递给迟炀。

迟炀接过,喝了口水后,耳边突然响起楚穆的声音。

“那个玩儿手机的男生是你的朋友吗?他也和你一起训练?”

迟炀有些惊讶的看向楚穆,“对,因为那天太高兴所以给他发了消息,结果没想到他说他刚好也被邀请过来训练。”

楚穆听后变得吃味起来。

但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个事情从而突然责问迟炀,毕竟这是不成熟的青年人肾上腺素冲头才会有的事情。

因此他有意无意的坐在两个人中间,刚好隔开二人的眼神交流。

“午饭到了,我买了全场所有人的,里面有你最爱吃的糖醋。”楚穆接过迟炀手中的毛巾,也不替他做别的亲密事情,害怕有心思敏捷的人猜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导致迟炀惹人非议。

等到中午吃完饭休息结束,楚穆出去正点上烟时,一旁的手机突然迫切的响了起来。

———是查迟炀身世的人。

“说。”楚穆叼着烟吸了一口。

“迟先生父亲死于意外,母亲长期遭受家暴,现在在医院里接受治疗,身边还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妹妹,但是就在迟先生快要高三毕业时妹妹突然跳楼自杀。”

楚穆吸烟的动作一顿。

电话里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据我的调查,导致迟先生逃离甘城还有一个人在背后捣鬼,就是您那天所说的男人,他叫做褚泽恒。”

“褚泽恒早年是一个性格极其恶劣的纨绔,手上可能还有人命,可不知道什么原因,逃过了政治审查够直接进入警察局工作。”

“至于再具体的,似乎有人故意抹除了迟先生存在的一些痕迹,很难查到,还需要几天的时间调查。”

楚穆熄灭烟头,声音变得低沉沙哑,“继续加紧时间调查,可以增加人手,酬劳翻一倍。”

“好的,谢谢先生。”

就在楚穆把烟头熄灭准备离开时,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楚穆转头,当看清人影的那一刻,眉心一跳。

“您好。”蒋知孝侧身,正面回望着楚穆,“我是迟炀的朋友。”

“找我有什么事?”

蒋知孝尽力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迟炀是一个不愿意麻烦朋友的人,我曾经提出过给他借钱的事情,可他不愿意,你知道他说什么吗?”蒋知孝盯着楚穆的双眼。

楚穆心里一堵,可他还是想亲耳听到,“说了什么?”

蒋知孝用大拇指抵住自己格外酸涩的鼻根,“他淡笑着摇摇头说:谢谢你,但是不用了,钱太多我还不起。”

蒋知孝永远记得迟炀看向自己的神情,虽然在笑,却好像有太多难以明说的苦涩,还有从骨子里透出的太多疲惫与倦怠。

楚穆呼吸一窒,不自觉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根烟点燃,但是尼古丁的味道并没有缓解他的焦虑,反而开始让他愈发难受的心跳加速。

蒋知孝看见楚穆皱眉的神情,悬着的心微微下沉了一些,宽慰的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样或许是卑鄙的,因为他稍微的添油加醋了一些。

比如迟炀实际上听到他的话以后,只是对着他浅浅一笑,然后握起拳头砸在他的胸膛。

“谢了,兄弟。”

但是笑容中掩藏的苦涩是真的。

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疲惫与倦怠也是真的。

“你和他的关系很亲密?”蒋知孝紧盯着楚穆反问道。

楚穆没有上勾,虽然两个人心知肚明,但他镇定地与这位迟炀的敏锐朋友对视。

“你要做什么?”楚穆张开嘴唇,缓缓吐露字句,“揭秘、威胁、还是达成目的?”

后面的词语,楚穆每慢悠悠的说一句,蒋知孝面色就变得难看愤怒一分,仿佛这对于蒋知孝来说是不可忍受的一件事情。

试探结束。

楚穆见状停止玩弄手中的打火机,嘴角微弯,缓缓笑出了声,优雅而低沉,“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不好的事情,相反,如果有这种传闻传出来,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阻止。”

两个人眼神紧盯着对方,隐隐间可以闻见浓烈的火药味。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插入两个人之间。

“你们在做什么?”

迟炀身体倚靠在门框,活动着过度发力的脚踝,冷静的盯着本不应该一起说话的两个人,仔细观察,还会发现迟炀目光深处掩藏的森冷审判。

楚穆因为是和迟炀面对面,所以察觉到了迟炀的抗拒,但是蒋知孝却因为慌张而下意识用哈哈大笑来掩盖。

“我看这位大叔和你挺熟悉的,所以问问他有没有你以前干过的丢脸事情。”

迟炀还没说什么,楚穆先出了声,“大叔?”

蒋知孝松垮的揽着迟炀肩膀,闻言挑动带疤痕的断眉,虽然没有笑,但是扯动的嘴角却有嘲讽之意,“昂,大叔,你和我们迟炀站在一起,不就是妥妥的大叔样子吗?”

迟炀看着两个人争锋相对的样子,知道两个人也不会讨论的太深,所以刚起来的怀疑立刻降下去了一半。

所以他开口打断两个人围绕他的争吵,“好了,知知,咱们的训练开始了,快走吧,嗯,还有先生,你先赶紧去忙吧。”

“唔,你叫我小名了啊,哈哈哈哈。”蒋知孝马上就被转移了话题,开心的大笑起来。

楚穆微微张嘴,无声地冲着迟炀说了一句“放心”,甚至学着年轻人的活泼样子,给了迟炀一个飞吻,迟炀剩下的一半怀疑变得荡然无存,被楚穆的行为逗得低头轻笑起来。

原本的沉重的心情也因为这一笑而变得舒缓了不少。

放假结束后的比赛很快到来。

明明已经立秋,太阳却在此刻暴露出热烈的日光。

楚穆坐在观众席上,头顶上是巨大的遮阳伞,而他甚至特意让助理聘请了一个摄影师跟了过来。

赛场上的迟炀上身穿着简单的无袖运动背心,下身穿着紧身短裤,整个人的身材匀称却在动作间暴露出满满的蜜色健美肌肉,而迟炀则淡然的做着准备运动。

不过当迟炀不经意间看见观众席上坐着的楚穆时———当然也是因为别人都没有的引人注目的巨大遮阳伞,楚穆冲着他文雅一笑,随即旁边的摄影师突然从旁边拿出一个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加油加油,迟炀加油!

迟炀猝不及防。

“卧槽,真他妈土。”蒋知孝拧眉不忍直视。

迟炀本来想忍笑,结果蒋知孝嫌弃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明显,逗得他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楚穆自然知道。

但他是故意让助理做的丑一些,其目的是为了让迟炀放松心里的紧张,最起码笑一笑,也能够让紧绷的神经在笑容中突然有了一个可以释放的裂隙。

比赛即将开始,场上气氛瞬间凝滞,即使明知道这只是一场争夺奖金的比赛,但是却让比赛的人专注一致只为了能够赢得冠军。

迟炀站在第四赛道,那里的优势不算太高,再加上与他一起比赛的都是很努力的体育生,因此为了能够赢,他必须依靠独特的计策才能有几分胜算。

心跳开始变得有力,耗氧量持续性增加。

站在赛道起跑点的裁判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信号枪,迟炀开始在心中倒数。

就在倒数至最后一个数字时———砰!

信号枪发射。

巨大的枪声立刻激励着所有比赛的体育生,他们开始挥动胳膊、迈开有力的双腿,向着终点跑去。

刚开始时需要保存体力,因此迟炀降低自己的速度,吊在倒数第三个,匀速的跑步。

平时很少有极大情绪波动的楚穆,在此刻也不自觉紧握手心的水瓶。

就在迟炀即将跑到他们前面时,楚穆耳边突然响起了其他人的加油声。

他左右看了看,却发现很少有给迟炀加油的人在。

楚穆从摄影师身旁拿出一瓶矿泉水,随后绅士的拍了拍坐在他前面姑娘的肩膀。

“小姑娘你好,我想问一下没有人给迟炀喊加油吗?”

同时把水递了过去。

女生转过了头,看到水一愣,然后开始笑着推辞,“谢谢,不过不用了,不喊加油是因为迟炀他不喜欢别人给他喊,因为会分散他的比赛精力。”

“哦,这样吗?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这瓶水拿着吧,太阳挺晒的。”楚穆笑了笑,觉得确实是迟炀的风格

女生摇摇头,拎起自己手里的水杯给楚穆看,“不用了,我自己有水。”

楚穆见状笑了笑,然后收回了水瓶。

赛场上的迟炀身姿挺拔,健美的蜜色肌肉在奔跑时散发出青涩的野性,额头上的汗珠随着跑步动作缓缓沿着他锋锐的棱角下滑,尤其是日光闪亮的照耀下,令迟炀在众多的体育生中招摇显眼得不行。

楚穆觉得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

他的眼睛里只容得下迟炀在最后四百米超越前方的人时,每超过一个人,嘴角微弯,下一秒神情就会变得雀跃几分,仿佛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加油打气。

看起来格外的幼稚。

但是放在迟炀身上,楚穆却觉得可爱极了。

总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欺负他。

心脏在加速悸动,似乎有暖流不断流淌过楚穆心尖,让他的身体变得松软与轻柔。

新新。

楚穆嘴角噙笑,默默念着迟炀的小名。

这就是喜欢吧。

楚穆捂住自己的心脏,心里想到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书中写到的:

我需要他,只需要他———我的心不断、无间次地重复着这句话。昼夜折磨我的各种欲望,实际上都是邪恶的爱欲在作祟。

他喜欢,或者说爱上了此刻正在运动场上全力以赴、不停奔跑的耀眼迟炀。

像是一抹光亮,总让他不自觉去追逐与爱惜。

活得久了会发现,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坏消息。

就在迟炀刚拿着获得的亚军奖杯时,手机却像是疯了,开始狂躁的震动。

迟炀把奖杯放到楚穆手里,然后自己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当看到手机界面上醒目的医院两个字的时刻,迟炀握着手机的手瞬间颤抖了几秒,下一秒心跳猛地空拍停跳。

“喂?”迟炀嗓子沙哑地问道。

“您好,请问您是余婷的家属吗,她现在病危,请您尽快来医院。”

护士的声音十分急促,伴随着仪器发出的刺耳尖锐的声音。

迟炀只来得及说一个“好”字,胸口就仿佛被重重击打,疼得迟炀喘不过气来,一滴泪几乎立刻顺着他的眼尾流了下来。

来不及思考太多东西,迟炀捏住手机拔腿朝着楚穆的方向跑去。

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跑到楚穆身边,楚穆看着迟炀焦躁的神情还没来得及问,就被迟炀拖拽着朝运动场门口跑去。

“快!医院!”迟炀断断续续地艰难说出口。

楚穆听后立刻明白过来,迅速的握住迟炀哆嗦的手掌,甚至来不及招呼助理,抢过助理手中的钥匙,他们马上奔跑着争分夺秒的朝着停车场跑去。

幸好楚穆为了方便将车子听得很近,在心跳无规律的突突中,两个人迅速上了车,车门关上,楚穆立刻驾驶车子向着医院飞奔而去。

幸运的是后来调查人员将迟炀母亲的医院名字告诉了他,因此几乎是挑选所有不容易堵车的路段,黑色的车子化成了一把锋利的剑,撕裂般飞奔而去。

奔向急救室的路途遥远急切。

迟炀看着人满为患的电梯,眼睛疼得发红,下颌线条紧绷,毫不犹豫的打开逃生通道的门,开始三个台阶为一步,向着医院八楼跑去。

在抢救室门口,看到护士焦急的冲着他走过来,迟炀原本迈向前面的步子骤然停顿,随即逃避般开始后退。

不是真的。

打电话的时候还活力四射,说要让他拿着奖杯去看她的。

“您好,病人因为细胞的扩散速度突然增加,导致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尤其腹部正在剧烈疼痛,阴道出血严重。这是手术需要签订的名字,请尽快考虑是否进行手术。”

迟炀舔了舔起干皮的嘴唇,牙齿擦过,一股血腥味突然涌了出来。

疼的,原来是真的。

迟炀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看不清东西。

“嗯,我……”他犹豫着。

就在这个时候,肩膀上突然落下一个温暖的手掌,随后他就被人从后背紧紧抱住。

“别怕,我在。”

声音温暖轻缓,烫得迟炀睫毛不自觉一颤。

“先生……”迟炀抿住嘴唇,没有说自己现在真的很想哭。

楚穆疼惜得用指节揉了揉迟炀眼尾,那里水润一片,似乎有很多脆弱的珍珠即将掉落。

“快签字吧,你母亲的情况我已经通知医术最好的人了,你不要担心,这次风险一定会度过的,相信我,嗯?”

楚穆把笔递给了迟炀,迟炀因为楚穆温暖的怀抱,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他轻轻嗯了一声,不再犹豫,开始在大大的几个病危通知书下方签自己的名字。

手术室前的红灯亮起。

迟炀悬着的心也开始起起落落,不得安宁。

他开始急躁地在两百米的走廊上走来走去,楚穆也无声的跟着他开始走走停停。

第一次,迟炀烦躁地站定脚步,蹙起眉头,怒视着不停跟着他的楚穆。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楚穆闻言脚步一顿,表情镇定沉稳,没有任何被斥责以后的愤怒迹象。

“好,我不跟着你了。”话音刚落,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后知后觉,迟炀懊恼的攥紧拳头不知所措。

“放轻松,我没有生你气。”楚穆坐在椅子上,气质成熟,声音尽可能的温柔与缱绻,“我知道你着急,想发火也可以冲着我,相对来说我是你的长辈,这时候就应该纵容你的脾气不是吗?”

迟炀没有说话,只是背过身突兀的捂住自己的整张脸庞,这一刻青涩的果实仿佛被故意打了催熟剂,品尝起来变得涩口。

楚穆脱下西装外套,轻声走到迟炀背后,他一边将外套披在迟炀头顶遮住他不想流露出来的脆弱,边用胳膊紧紧环抱住迟炀腰侧。

胸膛与后背的体温妥帖的融化在一起,就像是融化的巧克力与奶油的混合物,苦涩中带着芬芳的气息。

他把他带到了不远处的安全通道里。

随着打火机清脆的响声,楚穆点燃香烟吸了一口,随后从迟炀身后伸出胳膊递到迟炀嘴唇边。

不需要太多安慰,一个妥帖到温暖的拥抱、一根默默无言的香烟。

迟炀松开已经开始淌血的嘴唇,张嘴把烟头叼进嘴里,尼古丁成了加绒的棉被,渐渐舒缓着他疼痛紧张到麻木的神经。

紧绷的神经得到缓解,迟炀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胃正在针刺般钻心的疼,头晕反胃到想要呕吐,却只能身体极度蜷缩,用手掌狠狠攥住胃来缓解更多的恶心。

楚穆适时拽住迟炀快要倒下的身体。

“去病房还是走廊?”

迟炀面色煞白,疼得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能艰难而勉强吐出“走廊”两个字。

“好,我抱你去。”说罢,楚穆拽住迟炀胳膊,迅速打横抱起了迟炀走出逃生通道,向着椅子走去。

此刻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是楚穆的生活助理。

“缓解精神紧张的药,稀粥、毯子都带来了?”楚穆问。

“都带过来了。”说着助理将袋子里装的东西递给楚穆。

楚穆接过毯子,把它披在迟炀身上,随后将人搂在自己怀里。

“现在听我的。”他捏住迟炀下颌,声音低沉,给予迟炀十成的安全感,“里面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现在我喂你吃饭、吃药,嗯?”

“谢谢先生。”迟炀哑着嗓子,崩塌的情绪逐渐恢复过来,乖顺的把脑袋懒散的倚靠在楚穆宽厚温暖的肩膀。

时间紧张而漫长,对于守在医院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极大的煎熬。

六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终于被人推开。

“手术成功,但是还需要监测病人的生命体征,切除的病灶已经送去活检,现在立刻转入icu。”

楚穆看向里面的院长,没想到院长表情凝重的看着他,楚穆心里一沉。

“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意识?”

“大概一周时间。”院长回应道。

楚穆点点头表示感谢,“谢谢,如果有新的治疗方案立刻告诉我,资金方面不需要担心。”

“好,知道了。”

直到院长和一堆医生护士离开,迟炀难受的深呼了一口气,他用力清了清说不出话的嗓子,抛弃尊严,用期冀中带着哀求的眼神凝视着楚穆,“先生,会没事吗?”

楚穆想要说话安慰,却喉头哽咽,“没事,我会想办法。”

迟炀虚弱的点点头,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脑袋却突然发晕,站起来的身体一个趔趄,眼前猛地一片漆黑,瞬间没有了意识。

幸好楚穆眼疾手快,立刻接住了迟炀倒下的身体。

三个小时后,失去意识的迟炀缓缓睁开眼睛,脑海里第一个想法是他怎么会躺在床上。

“醒了,饿了吗?”

一只温热的手掌缓缓揉捏着迟炀肩膀。

迟炀迟钝的思维随着手掌的揉捏而缓慢复苏。

“先生,”他的声音沙哑,“我妈她怎么样了?”

“还在icu,你放心,我已经去找这方面的专家了,一定会有办法的。”

迟炀垂眸缄默,几秒钟后,在叹息声中他转头看向楚穆,“先生,谢谢。”

“没什么,不要有心理负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说罢楚穆用指尖微微上提迟炀嘴角,“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哦,先生,我的手机!”迟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紧张。

楚穆立刻递过手机,迟炀赶忙翻找手机中的通讯录。

“喂,张姨。”迟炀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苍白的嘴唇试图勾起一抹笑意,可惜因为表情僵硬,只是毫无作用的艰难扯动。

电话另一头的人应声,迟炀焦虑的握紧拳头,手背上瞬间青筋暴出。

“嗯,我妈她……”喉咙一窒,迟炀声音有一瞬间的哽咽,楚穆见状立刻强硬的将手指插入迟炀指缝,防止他自残。

“张姨,你快来吧。”迟炀低头戳弄着楚穆平整的指甲,“不要担心,治疗费我会想办法的。”

然而没想到对面第一句话就是,“新新,你还好吧?”

心里因为张姨关心的话而温暖,但是鼻子却突然一酸,一滴泪顺着迟炀脸颊流下,又被他无声的擦拭干净。

“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楚穆把纸巾塞到迟炀手中,接着暗中捏了捏迟炀指腹以作安慰。

“新新别怕,我马上过来。”张雪尽量用温柔的声音安抚道:“你只需要睡一觉,我很快就能过去了。”

“好。”迟炀紧绷的表情因为张姨的话而松弛。

就在迟炀吃完东西准备去看母亲时,一名护士突然神色严肃的走了进来。

迟炀想要听,楚穆却抬手阻止了她的讲话,接着安抚了他以后出了病房。

“你出去吧,我没什么事情。”迟炀看着床尾站着的助理。

“好,如果有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尾随着楚穆走到办公室门口,迟炀背靠着墙壁,耳边是楚穆和医生的交流。

实际上大部分是医生在说话。

“情况怎么样?”楚穆严肃地问道。

“病灶突然开始转移,肿瘤生长速度变快,有向3级扩散的趋势。”

“而且因为病人身体虚弱,不足以支撑手术和高强度的化疗。”

“…………”楚穆闻言皱起眉头。

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他的小体育生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会怎么活下去。

坐在椅子上的楚穆十指交叉,关节用力,以此来抑制心里的波涛起伏。

良久,楚穆抬眸,紧紧盯着前方的医生,“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沉吟,“最多半年时间。”

楚穆握紧的关节骤然松开。

“如果现在开始投入研究,多长时间能够研究出特效药?”

“半年时间,收效甚微。”

楚穆心里一沉,“钱不是问题,一定要用最好的设施和治疗手段。”

“好。”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还在继续,迟炀却已经听不进去。

在最开始查出他妈妈的病情时,迟炀就用手机了解过。

那个时候,他还希望着,或许他母亲的病情不会恶化,毕竟人不能一辈子都是苦的,总有好的时候吧。

医院里的所有人都哭丧着脸,偶尔有几个开心的,大都是提着行李准备出院的。

迟炀羡慕的看着他们,心里甚至会恶毒地想:要是那个人能和他母亲替换一下就好了。

紧接着就是愤怒。

他觉得自己胸腔里有一股无名的火气,此刻正在默默地炸裂沸腾。

因为他想到了迟勇———他的父亲。

临死前,这个男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巴被锋利的剪刀剪开,暗红色的血块凝结在他的脸上、脖子上,还有身体下方。

整个房子里因为他肮脏的血液一片狼藉。

可他依旧不知悔改,即使肢体无力地躺在地面上,却依旧桀骜不驯,趾高气扬地冲着他站立的方向大吼:“余婷,我操你妈,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老子就算到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我他妈就算投成了畜牲,你也不过是老子胯下的狗!老子照样操得人狗叫!”

“你也得跟着我下地狱,老子一定会拉着你走!”

迟炀觉得恶心,没有任何东西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甚至,他觉得是迟勇儿子的自己也是肮脏污秽的。

所以他开始发疯似的抓挠自己的皮肤,目的是皮肤下面的血管,只要把里面的血流干净就好,那样他就是干净的了。

原本开始模糊的回忆重新出现。

很久没有出现的恶心感再次涌现。

似乎连带着灵魂都被抽离,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空壳。

迟炀扶着马桶,干瘪的胃开始混乱的收缩,胃里的东西瞬间翻涌奔腾,下一秒立刻开始恶心的呕吐,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吐到最后,身体因为无力而膝盖发软,在迟炀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膝盖一弯,跪在了光滑的瓷砖上。

脆弱的膝盖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疼痛让迟炀醒过神来,可是胃疼并没有好转,反而让他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他的母亲快死了的事实。

以前虽然有所预料,可是心里还是有零星的希望,让他觉得———只要有钱,就还有希望。

绝望排山倒海般朝着他不要命的奔腾过来,压得迟炀胸口憋闷,喘不过气来。

从监控室赶过来的楚穆听见响动后,再也忍不了让迟炀自己一个人承受,在敲门无人应答时,他打开一旁的厕所门,随后果断站在了马桶盖上。

“新新。”楚穆揪心地看着坐在厕所地上,仿佛没有了灵魂的人。

“楚穆,我要没有妈妈了。”迟炀抬头,嘴角勾起,有眼泪从他的眼眶滑落,孤独的坠落在地面上,而他失魂落魄地低声凄凉的嘶吼。

“开门好吗?”楚穆心疼得无法呼吸,可是却又对于迟炀母亲的病情无能为力。

像是个废物,没办法对喜欢的人提供任何一点有用的帮助。

甚至责怪自己,要是他当年能选择成为医生就好了。

迟炀没有动,反而寻找安全感似的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忘记所有的东西,包括快乐的、不快乐的。

楚穆咬牙,用手尝试了一下木板的承受能力,然后两只手撑住木板顶端,身体爆发力气,敏捷的攀爬上木板,随即一个跃身,整个人轻巧的下蹲在地面上。

“我知道你难过。”来不及缓冲脚掌的麻木感,楚穆走到迟炀身旁单膝跪地,把迟炀整个人搂进自己怀里。

因为外面有助理守着,所以厕所里面十分的安静。

楚穆双手捧着迟炀脸颊,珍惜地凝视着他,等到迟炀终于迟钝的看向他,楚穆叹息着和迟炀抵住额头。

赤裸的皮肤温暖的紧贴在一起,让惶惶不安的心暂时安顿下来。

“不要逃,还有我在。”楚穆吻在迟炀眉心,声音磁性低沉地说道:“我不能没有你,新新,我喜欢你。”

“从看见你跳远的那一刻开始,从你跳远成功后自信一笑开始。”

“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成为你的家人。”

迟炀听后却拧着眉头冷笑一声,憎恨地盯着楚穆,“你不过是看我可怜,所以突然大发善心,等到我同意,你就能收获拯救我的快乐。我看你和褚泽恒一样,都是代理性佯病症犯了!”

压抑、痛苦,又绝望的情绪在此刻突然攀升到了高潮。

迟炀想要尖锐的叫喊,想要撕扯出很多血淋淋的东西,身体好像被越来越多的锋锐玻璃刺破,鲜红的血液顺着数不清的伤口迫不及待的流满地面。

疯意让迟炀锋利的眉峰染上了偏执与阴暗。

像是被染上黑墨的娃娃,再也没有了最初的干净漂亮。

迟炀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凌迟,让楚穆疼得喘不过气来,额角有青筋爆出,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视线开始模糊,他屏住呼吸,许久才觉得肺脏疼得厉害。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新新,你误解我了。”楚穆继续吻上迟炀鼻端,然后是嘴唇,柔软的皮肤相碰,一触即分,“我喜欢你。”

接着是迟炀的下嘴唇,他微微轻咬,“我喜欢你。”

最后是迟炀耳后的痣,他吻了上去,舌尖在痣上开始轻轻戳弄。

“我真的喜欢上你了,至于爱,等到你想听了我会不厌其烦的说给你听。”

但是到了最后,迟炀也只是眼帘微动。

楚穆失望的浑身冰凉,只能紧紧抱住迟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烂成窟窿的心稍微有一丝慰藉。

穷是一种病,而且仅限于穷人才会有的病。

当迟炀听到仅仅是住在icu就需要每天至少一万时,脑子是懵的。

怎么办呢,他也不知道。

即使现在暂时有楚穆帮他,可是之后呢,难道楚穆能有耐心白白照顾一个病人那么长时间?

他都曾经不止一次的卑劣想过:要是他的母亲能突然死了就好了。

何况是楚穆。

迟炀看着楚穆为他交钱,看着他时刻关注母亲的状况,看着他忙完这些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公司去上班。

到了晚上,迟炀洗完澡穿着睡衣站在镜子前。镜子里面的他面色苍白,精神萎靡,神情冷峻,下颌肌肉紧绷。

迟炀拿起桌子上的化妆品,冷着脸手法娴熟的替自己开始化妆增添神彩。

没想到最后竟然用在了这种地方,他自嘲着嗤笑一声。

所有步骤完成后,镜子里的迟炀仿佛变了一个样子,眉眼微挑,锋锐的轮廓变得雌雄莫辨,微红的嘴唇抿起,眼睛转动间散发出成熟的韵味。

接着是裙子,当时那些人一定要他穿黑色的长裙,说是能够吸引更多的人进入陷阱。

迟炀褪去身上的休闲衣服,然后把黑色长裙穿在身上,裙摆的长度刚好掩盖了他的小腿肌肉,胸部本来就比平常男性要的乳房在此刻微微突出衣料外。

再加上化妆,短发的他仿佛冷酷却又迷人的杀手,走动间散发出朦胧却又魅惑人的气息。

随后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的透明中空的管状胶管,里面有淡黄色的粉末,转动间,被迟炀一点一点撒进装有椰汁的玻璃杯中。

另一边的楚穆听到迟炀回别墅的消息,处理完手头上所有的事情后来不及等司机,自己一个人赶忙开车用最快速度回家。

“他回来了?”楚穆扔下文件夹和钥匙,整个人急切地朝着楼上走去。

“对,比您早了两个小时。”阿姨回应道:“就是不吃饭,我本来想给他做点清淡的,也被拒绝了。”

楚穆听后叹了口气,“给他做点南瓜粥吧,然后再做一个芒果布丁,然后您就回吧。”

“好的,楚先生。”

走到门口的楚穆迫不及待的抬起手打算敲门,却没想到手指还没有触碰到门板,房门就从里面打开。

但是当看清里面的人的模样时,楚穆原本急切的神情突然凝结在脸上,“你……”他的语气很轻很柔,生怕吓到迟炀。

迟炀把手中的玻璃杯递到楚穆面前,“先生,喝吗?”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很轻,耳垂上的蝴蝶耳坠在走动间摇摇欲坠,眼尾却飞扬着挑起,整个脸颊雌雄莫辨,神情朦胧又迷离,像是喝醉了酒,醉醺醺间姿态懒散地勾引着快要跳进他陷阱的男人。

语气虽说是询问,手中的玻璃杯却生硬的挡在楚穆面前。

只要是个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这杯东西有问题。

楚穆手掌怜惜般抚摸上迟炀一侧脸颊,另一只手却毫不犹豫的接过玻璃杯,随后仰头,干脆利落的一饮而尽。

“会离开我吗?”他问。

迟炀抿嘴笑着摇了摇头,用脸颊亲昵的蹭着楚穆手心没有回应,楚穆握住杯子的手一抖,难过漫过他的鼻腔,让他憋闷,让他窒息,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虫子残忍啃噬,疼得他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但他依旧勉强维持着沉稳,粗重的喘了口气。

药效很快起效,迟炀可以清晰的看见楚穆眼睛变得通红,脖子也因为血液快速循环而有青筋爆出。

伟哥、他达拉非、枸橼酸西地那非。

无所谓哪个称呼,反正都是那几个人强塞给他的。

迟炀拉着楚穆的手,用蛮力将他推倒在床上,床发出轻微的响声。

楚穆想要起身,迟炀跨坐在楚穆小腹,手掌用力按压在楚穆胸膛之上,原本快要起身的楚穆立刻又被按在了床上。

很快,楚穆的两只手都被领带牢牢的系在床头上无法动弹。

“我想了很久,”迟炀握住楚穆手掌,牵引着开始从他的锁骨渐渐往下滑,直到他赤裸的下半身,那里因为很久没有被触摸而干涩的紧紧闭合在一起,此刻却因为迟炀牵引的手指而让两片很小的阴唇张开了一条细缝。

“我只有这里特殊,能值得上你给的钱。”

被下了药的楚穆只感觉身体里仿佛有越来越猛烈的烈火,烧的他神志不清,头脑逐渐模糊,令他不得不用牙齿狠狠咬在自己的舌尖。

血腥味迅速传来的同时,糊涂的脑子终于有了一瞬间的清醒。

“放开,新新。”楚穆难受的睁大眼睛看着迟炀,眼中有强烈的痛惜,还有翻涌在心头的惶恐。

他总觉得要是让迟炀真的偿还了,那他就会突然没有讯息的消失不见。

即使后来找到了,也会像不亲人的野鸟,在他即将触碰到时,对方会骤然扑棱着翅膀,再次毫不留情的展翅而飞。

第一次,楚穆奋力挣脱,悲哀的低声怒吼,“迟炀!放开我!我不需要你这样偿还!”

迟炀一巴掌堵住楚穆还要嘶吼的话语,开始收敛表情,眉眼冷漠的脱下自己下身的内裤。

“楚穆,我穿裙子好看吗?”迟炀故意不看楚穆痛苦的表情,问道。

楚穆被堵住嘴巴无法说话,胸膛剧烈起伏间,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那就好好看看吧。”迟炀拉开楚穆下半身裤子的拉链,裤子渐渐褪下,楚穆勃起的性器立刻迫不及待的从内裤里跳了出来,拍打在迟炀的胳膊上。

“先生,你的这里不是这么说的。”迟炀半跪着起身,随后渐渐将楚穆勃起的性器压在自己的阴蒂之上。

只是那里实在不算很大,迟炀抿着被口红涂抹的艳丽的嘴唇,然后用两根手指青涩的分开那两片紧闭的阴唇。

楚穆的嘴唇得了空闲,压抑着快要冲破胸膛的欲火,愤懑的捏紧拳头,额角有青筋显露。

“新新,”他尽量放缓声音,听起来温柔,生怕吓到此刻正握着自己性器的迟炀,“我不需要你这么做,如果实在过不去,你就每天主动吻我,那样我会比现在还要开心。”

性器顶端终于戳在阴蒂上面,迟炀紧皱的眉头有一瞬间的放松,随即腰侧肌理流畅的蜜色肌肉紧绷,开始默默无声的前后摩擦与顶弄。

速度越来越快,性器的烫热瞬间让迟炀闷哼出声,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呻吟。

楚穆感受到阴唇的柔软,原本粗重的呼吸突然一滞。

可他依旧努力收缩腰腹,试图让自己的性器脱离迟炀的掌控,没想到却被迟炀重重一坐,让他的阴茎顶端彻底陷入两片柔软的两片阴唇之内。

“我知道你在调查我。”迟炀抛出一个惊天的消息。

楚穆混沌的目光瞬间清醒,吃惊的看着迟炀。

“对不起,我只是怕你受别人欺负。”他道歉。

迟炀双手撑在楚穆肌肉健美的腰腹上,开始生涩的用自己的阴蒂前后摩擦楚穆性器,听见楚穆的道歉后轻蔑一笑。

不是对楚穆的话,而是对他自己。

“我看过的电影里就有像我这样的双性人,我不想看,他就捏着我的脖子,逼迫我一眼不眨的看着里面的两个人做爱的场景。”

楚穆呼吸一滞,耳边却依旧传来迟炀轻描淡写的声音。

“他在我面前自慰,撸动他的阴茎,在沙发上转头看着我,声音越来越喘,偏偏眼睛像是看到猎物的野狼,撕扯般紧咬着我不放。”

那个时候的迟炀觉得恶心反胃,让他不自觉狠狠抓住疼的厉害的胃上,可是对方却不放过他,一直边叫着他的名字,边情绪高昂快速撸动。

直到快要高潮,一股白色的黏稠精液突然射在他赤裸的身上、脖颈上,还有下颌处。

明明是接近人体温的温度,却烫得迟炀下意识压抑的轻嘶出声。

楚穆使劲扯动着手腕上的绳结,可惜因为药效的威猛发作,他的下身却背道而驰的开始不自觉配合着身上人的动作开始上下顶弄。

迟炀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酥麻开始从他的下方为中心,迅速激烈的放射到他的全身。

让原本就脆弱的阴蒂开始变得红肿敏感,楚穆的阴茎只是轻轻擦过,他的腰侧就忍不住瞬间软了下去,从喉咙里发出抑制不住的喘息与呻吟。

凌乱的黑色长裙若隐若现的遮盖住他蜜色的皮肤,尤其是被溅射在腿根内侧肌肉上的黏浊精液,斑驳色情的沿着他的腿根滑落。

而裙子底下被摩擦得殷红的两片阴唇与楚穆狰狞的青筋亲密接触,在前后碾磨间可怜兮兮的被无情撞击。

“啊………唔……”

迟炀撑在楚穆腹肌上的手瞬间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显露,而他则难以忍受的扬起脖颈,在空气中裸露出脆弱的上下滚动的喉结。

身下已经因为药效而失去理智的楚穆在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头发情的野兽,即使手腕被人牢牢的束缚,仍能够强势的挺起肌肉健美的腰腹,开始蛮横的用自己硬到发疼的鸡巴不留温柔的狠狠碾压过迟炀红肿充血的阴蒂。

“唔呃……”

从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酥麻刺激的迟炀从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声。

被折磨的通红的眼尾骤然滴落下一滴透明的眼泪,随即随着他身体的摆动而无力的沿着他的脸颊无力下滑。

就连阴茎也受不住的突然跳动,下一秒尿道口在颤动中微张,一股接着一股白色的黏稠精液从里面射出。

身下贴在他阴唇的如铁一般坚硬的滚烫鸡巴像是受了刺激,不等迟炀摆动身体,就开始擦过红烂充血的阴蒂,重重顶在阴茎下方的囊袋之上。

迟炀猝不及防,身体一软向前瘫倒在楚穆赤裸的上半身,身下的嫩红穴口却暴露在空气中,正对着床头的镜子可以清晰的看见嫩红的穴口好像是痉挛一般,翕张间喷溅出透明的液体。

迟炀腿间的画面色情,却又泥泞的狼狈不堪。

甚至能够清晰的看见迟炀两片被摩擦的通红的两瓣阴唇,无力的露出一条缝隙,裸露出缝隙之内正嘀嗒着白色精液的充血红肿的阴蒂。

就在他胸膛激烈的起伏不定,喘着粗气时,突然,一双手猛地钳制住他的腰侧,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迟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强势的压制在床上无法动弹。

迟炀以为楚穆醒了,立刻下意识抬头看他,却发现对方双眼通红,目光中带着疯意。

“先生……”

但是还不等他说完,一只宽大的手掌直截了当的捂住他的嘴巴,紧接着另一只手掌迫不及待的拽住他的裙子。

随着一声清脆的撕裂声,迟炀穿着的黑色长裙从胸口处被撕裂成了两半,裸露出迟炀蜜色、干净,此刻正因为冷空气的刺激而颤巍的乳房。

现在躺在床上的迟炀,被撕碎的黑色长裙无力的萦绕在他的周身,蜜色皮肤隐隐赤裸,乳房颤抖,两条蜜色长腿被折叠在自己胸前,呈现淫靡的型,露出半硬的阴茎,与阴茎底下受冷空气刺激而收缩的殷红的阴唇。

这时,一只手掌抚摸着他胸前惹人注意的蜜色乳房,蜜色乳房在这只手掌之间被揉捏出各种色情的形状。

迟炀甚至能够感受到触摸自己乳房的手掌上粗糙的纹理,每每摩擦过他的蜜色乳珠,或者瘙痒强烈的在他蜜色乳晕上打圈,都会让他的腰部肌肉瞬间变得酸涩,开始不自觉躲避。

这种奇异的快感让迟炀浑身起鸡皮疙瘩,却又压抑不住情欲的激烈高潮,开始喘息着呻吟出声。

“啊啊不!”

听到迟炀呻吟的楚穆,眸中闪过一抹失去理智的幽暗,接着身体前倾,合拢迟炀两条蜜色的长腿,粗硕的龟头立刻被夹在迟炀双腿间。

迟炀大腿肌肉紧绷,试图踹开身上的人,但是楚穆好像早有预料,直接侧身闪过他的攻击,随后用烫热的龟头侵略性十足的在迟炀腿根处长驱直入。

龟头时而撞开迟炀腿根处蜜色的肌肉,在大腿间若隐若现,时而野蛮的戳弄在麻痒的阴蒂。

被肆意玩弄的身体产生强烈的快感,致使身体每一处都开始在高潮的刺激中颤抖起来。

迟炀由于激烈情欲而紧绷的手指捏住楚穆喉结突出的脖子,手背上因为用力而青筋爆出。

骨子里刻意潜藏的凶性被骤然激发。

他红着眼睛,蜜色腹肌绷直,钳制楚穆脖子的手指开始用力,很快,楚穆的脸色就开始发红,接着发紫。

身下的鸡巴却越来越硬,顶弄迟炀的力道也越来越猛烈,床开始脆弱的咿呀作响,直到楚穆因为呼吸困难,胸膛快速起伏,戳在迟炀阴蒂的阴茎开始跳动,下一秒,一股烫热的精液直直射在迟炀无法合拢的阴蒂上。

白色黏稠的精液沾染下,迟炀被玩儿得殷红充血的两瓣阴唇无力的随着呼吸轻微颤抖,在白色的灯光下闪着一抹淫靡的色情。

但是陷入猛烈药性的楚穆并没有因此清醒过来,反而因为精液的射出而更加欲火焚烧,表情凶猛的用手指扣弄迟炀左侧乳房。

意识到玩儿过火的迟炀心生退意,用肌肉颤抖的右腿用力蹬在楚穆胸口,楚穆被蹬得身体歪斜。

脱离控制的迟炀抓紧时间起身,来不及管被玩弄的火辣辣的阴蒂,以及私密处不停在蜿蜒朝下流的精液,屏住呼吸努力向门口跑去。

但他却忽略了情事对他的影响,没跑几步,腿已经无力的在地上一个踉跄。

还不等他调整身形,一具温热的躯体猛地抱住他的眼神,紧接着一只手愤怒的扯动迟炀的右侧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甚至抠进迟炀乳尖。

粗鲁的蹂躏几乎是瞬间让迟炀软下身体,无力的呜咽出声。

下一秒,两个人位置变换,迟炀被楚穆按在墙上,两个手腕被一只手攥着紧紧固定在头顶,冰凉的墙面立刻让他惊叫出声,却没想到左侧褐色乳头一阵濡湿感传来,紧接着就是乳头被啃咬舔舐的痛感。

“啊!唔………”

又痛又爽的感觉瞬间侵蚀他的理智,迟炀瞳孔紧缩,眼前一片发白,神志涣散间身体却下意识挺胸,胸前的两个被折磨的蜜色乳头迎来又一次激烈的快感。

坚硬如石子的乳珠立刻被啃咬的又红又肿,暧昧的齿痕遍布,泛着一层奢靡的水光。

而迟炀则变得反应迟钝,面色带着情欲的红潮。

他的蜜色乳房像是被玩坏了,偏头无力的靠在墙面上,被汗水打湿的黑发紧贴在他的脸侧,只隐约间露出发红的眼尾,以及带着泪光的失神双眼。

偏偏楚穆没有放过他,松开迟炀两侧红色咬痕严重的蜜色乳房,摸上迟炀勃起的阴茎,与自己发硬的性器并拢,开始在自己手掌中撸动。

迟炀麻木的神经再次受到刺激,喉咙里发出难耐又急促的呻吟。

涣散的眼神渐渐的重新凝聚。

最先感受到的却是楚穆阴茎表面正在跳动的青筋,紧接着是自己脆弱的阴茎上,从另一个亲密接触的性器上传来的温热带有精液滑腻却刺激的快感。

迟炀潮湿泛着水意的睫毛微微颤动,下一刻,身体仿佛被一股强烈的电流刺激,喷涌的情潮瞬间将他淹没。

“啊……啊……”

“不!”

似痛苦,又似快乐的呻吟从他的喉咙里发出。

小腹突然传来一股难忍的酸涩的鼓胀感觉,迟炀瞳孔骤然紧缩,双腿合拢,身体下意识后撤。

楚穆却像是感觉到猎物即将逃脱的野兽,更加用力的抓住迟炀和自己的阴茎,同时指尖重重戳在迟炀的阴蒂上面。

迟炀只来得及崩溃的呻吟出声。

下一秒,他的阴茎顶端的尿道口微张,一股淡黄色的液体立刻从里面喷溅而出。

那些液体顺着两个人的阴茎流下,沾染在迟炀腿根内侧,最终嘀嗒间掉落在地板上消失不见。

迟炀耻辱的低下头,身体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

就在他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时。

突然,带有淡黄色液体的手指碰到迟炀下颌,紧接着他的下巴被人抬起。

“抱歉,让你受罪了。”楚穆哑着嗓子,眼眸中的凶狠在此刻被一抹温柔代替。

迟炀却侧过头躲避楚穆的碰触,潮湿的黑发下,睫毛持续颤动,眼神难看且狼狈,楚穆明白过来,所以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拽住迟炀手腕,将人带到了浴室里面。

里面和人身高一样的镜子立刻映出迟炀赤裸的红肿、带有很多红色手印与齿痕的蜜色乳房,以及泥泞的狼狈不堪的下半身。

尤其是阴茎上还在嘀嗒着淡黄色液体,迟炀脸颊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又羞又臊,只能狼狈的转头闭上眼睛。

前一刻还温柔的楚穆在此刻却变了脸色,表情带有浓厚的严肃神情。

他站定在镜子前用,不带淡黄色液体的手指强硬的扭转迟炀下颌,好让迟炀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就是你想要的?”

第一次,楚穆的声线有些微冷。

迟炀咬紧牙关,下颌线条僵硬的紧绷,他能感觉到楚穆压抑的愤怒,可他只能僵硬着脸,躲避开镜子中和楚穆的对视,艰难又轻声的说了一声“是”。

然而没想到这一声“是”仿佛触碰到了楚穆的爆炸点,刚一听到迟炀的回应,他的手掌直接覆盖在迟炀后背,愤怒间,迟炀被转过身用力的推搡到镜子上。

“砰”的一声。

比墙面还要冰冷的触感,让本就身体僵硬的迟炀一动也不动的紧贴在镜面上。

“药不是你下的吗?”楚穆着重在药这个字上落下重音,眸中难过与失望的情绪闪过。

心脏疼得不能呼吸,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肺部轻微的扯动都能让他痛苦的快要呻吟出声。

他看着迟炀逃避的神情,火气难以抑制的膨胀沸腾,可是却又舍不得冲着迟炀发火。

愤怒之下,克制冷静的楚穆避过迟炀身后的脆弱镜面,一拳不要命的砸在坚硬的墙壁上,接着是发泄怒火的第二下,第三下。

嘀嗒,一滴血从他的拳头上滑落。

迟炀震惊的看向楚穆拳头,胳膊下意识抬起,却又在即将触碰到楚穆青筋爆出的拳头时迟疑在半空中。

突然,楚穆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闭眼将自己的所有体重全部交代在迟炀怀里,而迟炀下意识攥住楚穆胳膊,将他拉进了自己身上,楚穆的下颌刚好靠在迟炀肩膀上。

两个人姿势亲密,楚穆用下颌蹭了蹭迟炀肩膀,声音低沉虚弱,“新新,我手疼。”

“那我去给你拿药。”

迟炀立刻想要起身,没料到没有了支撑的楚穆摇摇晃晃,似乎要跌倒在地,迟炀只能再次背靠镜子恢复刚刚的姿势,被楚穆紧紧搂在胸前,不得动弹。

“实话说,我很生气。”楚穆带血的手掌抚摸上迟炀脸庞。

迟炀沉默几秒,随后没来由的低头叹了口气。

接着,他转移话题,“你调查我,有结果吗?”

即使一个人的权势再大,他的权势也不可能遍布相隔很远的城市。

调查起来自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容易。

楚穆开口,结果不出所料。

“没有太大发现。”

迟炀握住抚摸自己脸庞的手腕,借着灯光仔细观看,手指指节因为砸墙而变得血肉模糊,上面还有殷红的鲜血不断从上面流出。

足以可见楚穆心里的愤怒。

迟炀盯着血肉模糊的地方,心里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咽喉里又酸又涩,熏得连带着眼睛也开始酸涩难受。

“他把我的一些资料隐藏了,知情的人也不多了。”

此刻的楚穆虽然察觉到了迟炀话语里面的隐藏,却因为迟炀的闭口不谈而难以继续询问———知情的人为什么不多了,资料又为什么会被独特的隐藏。

于是他再次拉回了刚刚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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