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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五年才能满法定结婚年龄。」

少年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畅想,白炀好笑地打断他:「我没有和人结婚的打算。」

「原来你是不婚主义者,那你喜欢小孩吗?」

白炀敲字:「还行。」

「我很喜欢小孩,可能是受了母亲的影响,每年她都会带我去福利院看望那些孩子们。」

「虽然有点脏兮兮的,但是得到零食和玩具时的笑脸实在太过于可爱了,光是看着他们就能让人打心底觉得幸福。」

「被你丢进马桶的那个布偶熊还记得吗?是那里一个很厉害的小女孩教会我缝的,因为缝得太糟糕了还被她摁着额头骂“笨蛋”了。」

意外对方竟然还是个还很有爱心的人,白炀对这个私生少年的认知又刷新了一点。

「这么说可能有点太早了,不过我很想和你拥有一个孩子。看《救日》时就在想,你看起来似乎很会照顾小孩。」

要和小孩子搭档拍戏,首先就得学会和他们和睦相处,白炀记得当初自己为了哄那个小他几岁的小演员,被迫学会了编辫子和翻花绳。

来信戛然而止,白炀关掉手机,眺望窗外的海滩。

酒店内灯火通明,酒店外一片夜色浓稠,海面上黯淡的蓝被墨色包裹着,失去了白日里的鲜亮。

宴会结束后,白炀独自一个人去了海滩上。

夜间时分的海边空气泛着丝丝凉意,洗涤净身上的酒香气,白炀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地走着,张开五指,慢慢感知着无形的海风穿掌而过。

海浪追逐的声音隐匿在看不见的黯然的蓝里,犹如一声声来自大海的低语,像在说着什么只有它自己听得懂的悄悄话。

潮水蔓延到脚边,没来得及带走些什么就死在了沙砾里,白炀定步,眺望海平面的眼睛中仿佛装填了这片夜色的海,一样的漆黑,幽暗,无光。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打断了白炀的出神。

他垂眼看着屏幕,是陌生的电话。

犹豫了几秒,白炀选择了接通来电,放到耳边。

紧贴耳边的话筒传来熟悉的、呼呼的动静——是海风的声音。

他听见了一个清越而陌生的声音裹挟着海风响起:“晚上好。”

几乎没做多想,白炀就猜到了来人,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私生”。

“吓坏啦?总之,很感激你能接通电话。”少年在电话那头笑得开心。

“做什么?”白炀摁着额头,起了些微的好奇心。

“我还记得,《逐浪》是在这里拍摄的。”少年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做那个关于你的蓝色的梦吗?”

回想了一下,白炀记起那个所谓蓝色的梦指的是少年梦见他死去,他配合地道:“不知道。”

少年慢慢说道:“我能在《逐浪》里看见你求死的意志。”

“你望着大海的模样,大概就跟此刻一模一样,好像立刻就能投身到这片幽深的蓝色里。”

“你是人鱼吗?仿佛要回到母亲的怀抱里。”

白炀说:“这算是对我演技的肯定?你太入戏了。”

“那种超脱角色的情绪,真的是演技吗?”少年反问。

白炀非常愉快地笑了起来。

少年接着道:“《救日》时也是,阳台那幕戏,你出戏了。”

“那令人忍不住胆寒的恶意,不该属于戏里。”

“我知道哦,你真正地杀死了那个人。”

白炀太满意这个如此懂他的少年了,他问:“为什么不揭发我?”

“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帮助了我,所以我也会保护你的。”

帮助?白炀被勾起了兴趣:“你说过每年父亲的忌日都会重温一遍《救日》,为什么?”

少年的低笑透过话筒穿进耳膜:

“这是属于我的秘密,就像你杀死那个演员一样。可以的话,我想某一天亲自告诉你,那样会比较有意义。”

“相对的,我也想你亲自告诉我,关于你我所不知道的一切。”

“我期待那一天是否会到来。”

挂断手机,白炀在海风中惬意地闭上眼。

一成不变的生活突然多了蓝色以外的色彩,真是让人惊喜。

回到酒店,白炀撞见换了常服拎着挎包正打算要去赴约的叶烙雨,后者见到他顿住了匆忙的脚步,主动走近,白炀喊道:“叶小姐。”

叶烙雨挑眉,“不该是舅妈吗?”

回想起白城的话,白炀瞬间明白了真正不希望他称呼“舅妈”的人,是他那卑劣地隐藏对血亲怀有暗恋心思的舅舅,不禁好笑,问道:“舅妈要去哪?”

叶烙雨伸出食指,勾着一串车钥匙递给白炀,朱唇微弯:“男朋友不高兴了,得去哄哄。你舅舅酒量不太行,麻烦你送送他。”

白炀接过钥匙,也没问两人都有自己的私人司机为什么非得他送。

女人注视青年离开的背影,得逞地坏笑:“祝你今晚能得偿所愿,我亲爱的盟友。”

白炀找到了靠在窗边吹风醒酒的白城,后者面颊染上一层薄红,纯白的西装笔挺,黝黑的双眼闻声望过来时透着几分醉意迷离。

“舅舅。”白炀抛了抛车钥匙,“走吧,舅妈托我送你回去。”

白城迟钝地点点头,唇角不加掩饰地扬起,“好。”

车子抵达豪华而气派的别墅,大门上张贴的红色“囍”字昭告着房主人的新婚,白炀给白城解开安全带,推开副驾驶车门,边道:“到了,舅舅。”

白城睁开眼,车上睡了一会儿还有点迷蒙,没反应过来白炀刚刚说了什么。

看他这茫然的状态,白炀只好先下车,走到副驾驶门前弯腰搭住男人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搀扶起身。

白城窝在青年的怀里,鼻尖是久违而又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脑袋渐渐清醒,脸上也慢慢烧起来。

他摁下心脏的躁动,得寸进尺地请求:“佣人明天才上班,小炀,可以帮我弄一下醒酒汤吗?”

以前两人住一起时,白城偶尔会忙工作应酬,因为酒量太差经常醉得不省人事,半夜打电话要白炀亲自去会所接他回家,回到家后白炀会做一碗醒酒汤给他,这几乎成了两人那几年的习惯。

白炀应下,进了屋把人安置在沙发上放好,挽着袖子进了厨房。

打开冰箱,里面堆着满满的菜,白炀一时不知道怎么选,注意到有盒封在玻璃罐的蜂蜜,顺手拿了出来,烧好温水泡了一碗蜂蜜水。

端出厨房时,沙发上的白城又睡着了,白炀拍他肩膀将人叫醒,“舅舅,好了。”

白城本就是浅眠,醒得很快,他撑起身,凑过头到白炀抬着碗的手旁,在碗边咕噜了一口,“谢谢。”

“伸手。”白炀叹气。

白城乖乖伸出双手,接住了递过来的碗,他低头啜了一口碗里,接着抬头直勾勾地注视着白炀。

白炀留意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他眼皮微抬,对上白城投向自己的不加掩饰的炽热的视线,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今天男人的目光意外地直白大胆。

白炀将胳膊抵在沙发背上,撑着脑袋轻笑,“舅舅,你还要一直看着我到什么时候?”

男人立马捂住眼睛,“对不起。”

喝醉的时候某些反应就像小朋友一样。尽管看过很多遍了,白炀仍然觉得挺有趣,慢悠悠地去拨开男人欲盖弥彰的手,“我指的不是这个。”

白城的眼神离不开白炀握住他五指的那只手了,心不在焉地追问:“那是指什么?”

“你的单相思,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指的是这个。”

白城的身体立时僵住,微微垂头,“你都知道。”

“从我十几岁开始,你就时不时会用这种目光注视着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白炀性格早熟,早早察觉到了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舅舅对自己怀抱有不可言说的心思,比起惊讶,更多是觉得有趣。

系着他常用的围裙下厨会兴奋到有反应,在他刚沐浴过后的卫生间里自慰,趁他先吃完饭后悄悄含着他用过的筷子……每天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克制爱意,就算小小地越过线也会注意不给他增加困扰,就算是变态也从没让人感到不舒服,而他只要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现就能维护平和的日常。

白炀那段时间就是这么度过的,把他的舅舅当成了无聊生活的调味剂。

白城沉默地伸手,手指从白炀的手腕上下滑,勾住后者的五指,紧接着牢牢地扣紧,他抬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低头对着青年的手腕细细啜吻。

腕上的肌肤传来阵阵的痒意,白炀静静地看着男人讨好的吻密密麻麻落下,一副没完没了的趋势,他勾住下颚将白城的脸抬起,认真询问:“舅舅在做什么?”

白城将他的手贴在滚烫的脸颊上,暧昧地蹭了蹭,“你都知道不是吗?我喜欢你,我想要你。”

被戳破心思的胆小鬼开始豁出一切,努力表达爱意。

白炀抽出男人胸前口袋里的胸花,将“新郎”二字展示给他看,戏谑地笑,“今天是舅舅的新婚,你确定要从此打破我们现有的关系?”

满屋的喜庆布置让白城感到羞耻,他又想到的是死去的姐姐。

对如今唯一的亲人产生不该有的情愫,辜负了当年姐姐将年幼的孩子交托给他的信任。

反复的愧疚与对青年积蓄已久的爱意交织纠缠,白城的心脏钝痛不已,最终仍然是自私占了上风,他苦涩地去亲吻青年的唇,“打破也没关系,是我太过卑劣,我对不起姐姐,我会向她忏悔,可我还是想要你,想得已经快要疯了。”

白炀给男人擦去眼泪,“我已经不是舅舅熟悉的样子了,你现在并不了解我。”

不理解青年的意思,白城贴近脸颊上的手,“我一直注视着你,从你第一次来到我身边那天开始,我的目光从未挪开你,不管你如今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爱着眼前这个我看得见的你。”

真是盲目。白炀妥协地笑了,“好吧,舅舅不要愧疚,爱本身没有错,母亲并不会因此责怪你。”

白城忐忑不安地问:“那你呢?”

白炀捏捏掌心下的脸蛋,给出他的答案,“我可以拥抱你,但我不会爱上你。”

对待自身感情,白炀看得很清楚,如果真的能爱上,相处的十多年足够他认清自己的感情,事实就是他没有爱上白城的可能。

他看重血脉相连的亲情,所以对无法回应的白城的感情选择视而不见,希望男人能自己走出去,可现在看男人这副饱受痛苦的模样,让他有些于心不忍。

他的人生至今为止都不是为了在某一天邂逅浪漫的爱情而生,他有更重要的生存意义,无聊的身体欲望可以交给情人解决,至于情人是谁,有几个,都无所谓。

白炀的话让白城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好像妄念被眷顾般实现了一点点,但同时又被宣判了死刑。

可如果什么都得不到,那不是更可悲吗?

白城说:“那就只拥抱我也好。”任由我利用你那对作为亲人的我的关心与同情。

白城睁开惺忪的睡眼,拉住起床的青年,“几点了?”

“八点。”白炀把他手抽开,塞回被窝里,“你再睡会儿,我下去看看。”

白城终于听见楼下不间断响起的门铃,睡意顿时去了几分,他给佣人吩咐的上班时间可没有那么早。

白城坐起身,下床穿衣,“我去吧。”

白炀没再多说,径直去了卫生间。

简单洗漱后,他下楼去了客厅。

客厅沙发上坐着两名年轻警察,一男一女,男的张嘴问着白城话,另一个女警在旁边记笔记,发觉楼梯上有人下来,两名警察齐刷刷看过去,顿时有些惊讶。

白炀十几岁开始拍戏,作品不多,且基本上只攻电影圈,虽然常年游离在电视屏幕之外,一直不温不火,但那张漂亮的脸却足以让任何看过的人记忆深刻,加上拿过几次奖,很少有人认不出来。

白炀对两位警察礼貌地问好,“警官大清早上门,请问是出了什么事吗?”他看向白城。

白城解释道:“昨晚海滨酒店附近海边死了人,还是宴会的宾客之一,两位来问问昨晚的具体情况。”

白炀像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顿了顿,才对两位警察诚恳道:“昨晚宴会我也在,二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可以尽管问。”

“我们看了酒店的监控,正打算去拜访您。”男警点点头,递出一张照片,“你昨晚见过这个人吧?”

照片上是一个面带微笑的中年男人,深邃的眉眼,一身蓝西装,看起来低调又沉稳。

白炀看了一眼,认出来了,回答道:“星欢娱乐的总裁,付豫,他昨晚在宴会厅找我搭话了。”

男警追问:“你们说了什么?”

白炀回忆着,眉峰渐渐聚拢,似有些难以启齿:“……说了些工作上的事。”

男警盯着青年的神色,找到漏洞:“据我所知,白先生您目前隶属于封源工作室,业务上和星欢娱乐是竞争关系,怎么会和星欢娱乐总裁有工作事务关联?希望您能如实告知。”

旁边的白城闻言,眉眼微沉,白炀抬手摁在他的肩上,答道:“付总有意挖我,并多次许诺可以代我向工作室赔付违约金,被我屡次三番的拒绝拂了面子,往后无论什么场合,他见我每每要凑过来讽两句。”

“昨夜宴会上只不过口角了两句,至于口角内容,我想与此事应该无关,没有告知的必要,之后我就回了休息室。”

“九点之后,您去了度假沙滩上,逗留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回酒店,请问期间您做了什么?”

男警咄咄逼人,白城听得直皱眉,白炀一边安抚他,一边温和道:“只是吹了吹风,我这个人很喜欢海,晚上一个人走在海边是纾解压力的一种方式,而且那片地方对我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我人生中第一部获奖的电影就是在那里拍摄的。”

女警拉住同事,站起身,“好了,我们要了解的情况基本差不多了,感谢您二位的配合。”

男警最后问了白城一句:“叶小姐不在吗?我们希望也能找她了解一下情况。”

白城道:“她昨晚没回来过,您二位在这里见不到她。”

两位警察暗自错愕,随即告辞离开。

出了大门,女警的错愕浮现在脸上,“这是什么情况,新婚当夜妻子不知道去哪儿,侄子却大清早从楼上下来。”

男警耸耸肩,“别八卦了,这是人家的隐私。”

说着,他一脸严肃,“那个演员白炀,尸体是在假日沙滩发现的,说不定他昨晚去过那附近。”

女警翻了一下笔记,反驳道:“他出酒店的时间跟死者初步判断的死亡时间不一致,嫌疑不大。”

男警垮下脸,“你不觉得他很可疑吗?作案动机也有。”

女警推着他往前,“别瞎想了,怀疑人家也要有证据。”

屋内,白城面向白炀,追问:“你说工作上没什么问题。”

白炀懒洋洋地靠倒在沙发上,弯唇解释:“付豫干预不了我什么,我老板对我还不错。”

和每一个情人一样,封源也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捧到他面前,只为了祈求他多看一眼。

白城敛眉,俯身将青年抱在怀里,“一定不要骗我,小炀。”

“还记得吗,你十岁的时候,第一次对我说:你想要做一名演员,那时我很害怕,是否因为我告诉了你那些,所以你选择了那样的路?”

白炀安静地倾听着,接纳男人流露的脆弱。

“可我没办法阻止你,就像我当年没办法拉住姐姐一样,你们都太固执了,喜欢什么就会奋不顾身地追求,最终都会离我越来越远,怎样伸手也抓不住。”白城埋头在白炀的脖颈间,默默叹气。

“有时候梦醒,我也会后怕,怕一觉醒来发现你已经消失,无声无息,说不定也死在了某一片海里,而我连尸体也找不到,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不知道你为何而死……太无力了,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怎么会。”白炀回抱住男人,温柔地安慰,“不会的,相信我,没有人能伤害我,没有人能阻碍我。”

——舅舅,你看,阻碍我的人这不就已经死了吗?

青年垂下眼睑,漆黑的眼睛里面是一片残酷的寒冰。

……

下午,白炀回酒店收拾行李,坐飞机回了京都。

考虑到常住的家里已经被安了监控,他转头去了另一住处。

白炀没有将情人带回家里的习惯,通常都是在另一所公寓里度过。

私生活彻底割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个人空间,比方说家里,白炀喜欢不被打扰地一个人独处;另一部分则具有一定功能性,用来盛放不重要的事物,比方说那一堆情人。

到达公寓,打开门,转身关门的时候,白炀的身体被人从后紧紧抱住,拥住他的人比他还要矮半个头,紧紧抵在他的肩头,好像在微微颤抖。

白炀把行李推到一边,轻声地问:“怎么了?”

付伯因摇摇头,只小声地说:“想你了,等了你好久。”

“对不起。”白炀转过身,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去参加了舅舅的婚礼,还看见你叔叔了。”

提起那个人,付伯因僵硬了一下,然后关心地问:“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白炀没立刻回答,静默了几秒,直到怀里的人不安地抓紧他,才勉强笑着摇摇头说:“还好。不过,你还不知道吗?他已经死了。”

付伯因僵在那里,很震惊的样子,“死了……怎么会?”

白炀捧住着付伯因的脸,那张清俊的脸庞上,不善于撒谎演戏的表情看起来一戳就破的虚伪。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一个带着嘉奖意味的吻落在付伯因的唇上,后者微怔,脆弱的演绎支离破碎,虽不明所以,仍旧主动地给予热烈的回应。

柔软唇瓣相贴,摩擦出暧昧的情欲,没有探进彼此的口中,但付伯因已经足够满足。

最先拉开距离的是白炀,他漫不经心地撩起刘海,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听说死在了海边,不知道是谁杀的。”

说着,青年抿唇露出个无力的笑容,“听起来可能有点可怕,不过对我来说,那个凶手做了件好事,我很感激他。”

听不出任何暗示意味的话,付伯因却暗自捏紧因太激动而颤抖的手心,隐藏自己平静的表象下起伏的情绪。

——你帮到了他。

——你救了他。

——他说很感激你。

——所以杀人也没关系,你看,他很开心,这不就够了吗?

付伯因渐渐露出放松的笑容,勾住青年的手心,附和道:“才不可怕,人渣本来就该死。”

白炀看着他那双平静却已经趋于崩坏的眼睛,不由得弯唇:“就算是你叔叔也该死?”

付伯因平静地说:“没有区别。”

心里却愤怒地说:正因为是叔叔所以更该死。

我爱你都来不及,他却妄想轻而易举就毁了你。

我们流着同样血,我比他更肮脏,现在,我的手上染了血。

他已经老了,手段下贱,所以被你厌恶。

我不会,不会让你看见我的另一面,我听话,乖顺,甘愿被你掌控。

所以,你不会厌弃我的,对吧?

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专注看着他的青年俯身再次在他的眼角落下一个吻,语气缱绻:“好像是第一次对你说,伯因,我很喜欢你的眼睛,真漂亮。”

让最开始清澈纯净的眼睛,在他手里一点点侵染成疯狂的颜色,怎么能不漂亮?

“真的吗?”付伯因抚摸着被吻过的地方,开心地笑起来,眸子里满溢着温暖满足的情绪,“它会一直看着你的,只要你愿意回应我。”

——“当然。”

这个房子具有一定的功能性,它的作用是用来装盛白炀那一堆无处安放的情人。

但其实,每一个情人也有一定的功能性。

现在,名为“付伯因”的情人发挥完了他仅有的一次性作用。

已经没用了,该丢进垃圾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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