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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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再给你强调一遍,一旦思维时空发生扭曲,我有权利中止你的任何行动并带你一起回来。”
“呼噜嘶”
梳着背头,穿着中山装的老学究靠在座椅靠背上,手里的枸杞水还冒着热气,因为着急喝水舌头被烫得通红。
“我明白。”坐在老学究旁边的男人的眉头锁在一起,一双狭长的眼被压得更显凛冽,嘴唇也抿成了一道缝。
老学究的小眼神一瞥,柴火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柯先生啊,也不用担心。我会跟你一起去的。之所以再跟你强调主要是公司规定哈。既然你花了这么多钱请我,我肯定会保障你的安全的。”
老学究名叫钱川资,年龄58岁,s级招魂师,就任于涡耀乾事务所,日常工作内容就是对一些因病失去意识,或者先天痴呆的病人进行思维召唤的任务。
柯昱清是他的客户,前段时间在事务所找上了钱川资,求他复苏植物人老婆,给钱大方,人嘛在钱川资看来,有他自己年轻的风采。
“他会醒来的吧?”柯昱清搓着手,无名指的金色戒指上,一圈碎钻在阳光的反射下透着彩光。他的眼神落在了身旁的病床上。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一样,大概是长时间卧床,手腕纤细得几乎能见到骨头,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和柯昱清一样的同款戒指。
虽然面容依旧俊美,但却笼罩着一层说不上来的冰冷感。如果让陌生人看到怕是会直接吓得昏过去,半夜醒来还得跪在床上,求他不要抓自己。
钱川资收起了刚才吊儿郎当的姿态,做直了身子道:“虽然听起来很残忍,但我不能保证。我的首要任务是平安带你进去,再带你出来。至于金先生能否醒过来恐怕还需要靠他自己。”
话说得有点重了,钱川资补充道:“当然,你作为他的爱人,肯定能在他的思维里找到可以突破的口子。”
柯昱清吸了下鼻子,目光依旧落在金眠歌的脸上。两人恋爱五年,结婚两年,一向是众人艳羡的对象,家人支持,夫夫恩爱,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下去,可2年前的车祸一下子打碎了平淡。
这期间,柯昱清将公司全权交由职业经理人打理,全心全意照顾金眠歌,即便是家人劝他放弃,可眼看着那根线条还在跳动,让他怎么也舍弃不了,丢弃不下。
“好,那我们开始吧。”
收到对方的回复后,钱川资起身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条红线。一端绕着柯昱清的无名指转了几圈,一端连接到金眠歌的无名指,最后绕回自己的拇指上打了个死结。
他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清清嗓子道:“等下可能会有点疼。”柯昱清微微颔首,用没有缠红线的手握住了金眠歌的手。
“红线不断,红线不断,红线不断”钱川资不断收紧三人之间的红线,嘴里还念念有词道。
柯昱清觉得自己的手指皮肉被勒得发红发胀,一直到快要丧失知觉的时候,听到旁边的钱川资说了句:“烛火不灭!破!”
顿时,安静无声的房间里突然卷起了一道风,吹得柯昱清睁不开眼。
再一次睁开眼睛,钱川资已经不再身边了,而且自己也没有在病房里,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五光十色的环境。
嘈杂的重金属音乐混着穿着奇装异服的人,色彩斑斓的射光狂扫周遭,一闪一闪地光线刺激得柯昱清眼睛直流泪,他低头揉着眼睛。
睁开时,先入眼是一双黑色细高跟鞋,再往上是修长的腿,被彩色的光斑点缀得璀璨夺目,仿佛穿上了彩色丝袜。接着,他的目光移向上半身,玫红色亮片齐b小短裙映入眼帘——只是没有傲人的胸部。
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个人的脸上时,柯昱清再次揉了揉眼睛,眼泪像淌水一样又涌了出来。
夸张到离谱的假睫毛像扇子一样眨巴着眼睛,米开朗基罗式鼻梁,饱满唇形被艳丽的红遮盖,站在哭得稀里哗啦的柯昱清面前,他轻启红唇,垫起脚尖,凑在钱川资吼道:“哥哥,可以让一下吗?”
“诶!”
柯昱清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两只胳膊将人圈得死死的,号啕大哭道:“眠歌,我终于见到你了。眠歌,我是昱清,柯昱清。”
说罢,就拉着人往外走。虽然柯昱清也不知道要把人拉到哪里,只是再一次见到这个人,他就想将人死死地攥在手里。
“撒手!你谁啊!我叫你撒手!!啊!我的手疼。”刚才娇滴滴的声线,现在混合了些男人的粗旷味。金眠歌咧开身子往后倒,甩动着手臂想要挣脱男人的束缚,可对方手劲儿大得吓人,他只能跟着对方半推半就地挤过拥挤的人群。
“诶诶诶,您看一下我们最近在打折的酒,88折两瓶。”钱川资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张酒单,挡在柯昱清面前,阻止了他的脚步:“您看看,你看看。这个酒特别的好。”
拉着自己的手松了一瞬,金眠歌赶紧一甩,扭头就往人堆里扎,像个老鼠一样。
“眠歌!”柯昱清连忙扭头想追,却被钱川资一把拦住,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拉到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
“哎呦,哎呦。你别跑了。”钱川资拉起黑色小马甲,擦了擦额头的汗:“你先冷静下来。”
“我要去找他!你别拉着我。他是金眠歌,我认出来了。”柯昱清挣脱着,声音大得像是要震破整个酒吧。
钱川资伸出自己的大拇指,“你看!你看!我知道。”柯昱清目光一扫,落在了那根似有若无近乎透明的红线上。
“我知道他是你老婆。你认识他。他不认识你,知道了吗。”钱川资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用手扇着风道:“让你吸引他,没让你拐卖他。就你刚才那样,是个人都得吓死。”
柯昱清整个人一耷拉,似是卸了劲儿一样,同钱川资一道坐了下来:“抱歉。”
钱川资见他整个人蔫巴了起来,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又嘱咐道:“你要先去认识他,然后再一点点地唤醒他。这里只是他的思维空间,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否则到时候咱们俩一个都走不了。”
“我知道了。”柯昱清直起腰,又马上弯成了煮熟的虾子:“可。可这会儿我去哪里找他。”
“啧。”钱川资看着这个蠢货,心里暗自思忖,这傻小子也就长得跟我一样帅,可脑子怎么就这么笨呢,自己都说了多少遍了。他叹了口气道:“哎呦我的老板呦。看红线啊,我们手上的线是连在一起的,凭着线找人。”
凝视着手指上那根红线,柯昱清的目光徐徐延伸进酒吧的昏暗光线,然后转向坐在台阶上的钱川资的手指,才恍然明了这根线的隐含意义。
“懂了吧。”钱川资忍住了要翻白眼的心,毕竟几乎所有的客人第一次进入思维空间都是这个鸟样,哪怕他再说八百遍都一样儿,习惯了。他耐着性子说:“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动几下你的指头。这样我就知道了。”
柯昱清闷闷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钱川资特别想接一句,你又知道了?但看在这个老板给钱大方的份上,他忍了。眼神随着柯昱清的离去,他坐在台阶上才松了口气。又过了会儿缓慢地站起身来,跟随着人流重新融入了酒吧的喧嚣中。
跟着那根红线,很快柯昱清就在酒吧角落的一处沙发上发现了被人搂在怀里的金眠歌,他走到跟前,想立马把人拽起来,可又想到钱川资说的话,于是他缓了缓语气道:“能不能和你聊一聊?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柯昱清就用了一种特别套路的话,做了开场。
金眠歌掀起扇子眼帘,挑着眉毛盯着柯玉清。他刚才看到柯昱清其实就是想搭讪,他就喜欢这种长得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
结果没想到这个人跟个神经病一样又哭又拉扯的——恐怖的一批。
而且还知道他的名字?不过,自己的爹是混黑道的,在本市的名头也不小。他平时就爱搞搞男人,收收租子什么的,好像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奇怪。
他翻着眼皮思忖了会儿,虽然坐在身边带着金丝边眼镜大哥虽然相貌同样不凡,可气质上却差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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