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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
但在以撒看来,能在确定被下达了处死命令后还能争取到一个见面、对话乃至展示自己的机会,这也是难得的。
因为在韦鲁斯眼里,他看不上的尤拿王子连个身边亲近的奴隶都不如,都是直接处死了事。他那比他更名正言顺的兄长不就一个照面直接让韦鲁斯二话不说关押起来了吗?
这是以撒对我说的。
而且他坚信我在这其中起了巨大的作用。
若不是有我在,贝鲁特如今早就一片生灵涂炭。
不论韦鲁斯目的如何,他的确投鼠忌器,以至于不得不做出如此诡异的行为……
我不以为然。关于这件事的看法他却不那么天真了,所以之前的圣父表现果然是在演戏吗?
我站在原地,任由周围的女奴为我梳妆打扮。
芝诺比娅站在我前方为我化妆,我斜眼看她:“伊扎克还以为我会在阿塞提斯动手前生下这个孩子对吗?”
芝诺比娅的手微微一顿。
“我预估的预产期…还从未有这么大的偏差。”芝诺比娅苦笑,向我和盘托出,“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大人本来想赶在局势到了如今这个情况前,就带着孩子悄悄离开。”
我闻言冷哼。
芝诺比娅一直笑着。
“您一直跟他争谁在真王殿下心中更有地位这件事,对他来说也不可能没有影响吧……”
“你说什么?”她声音很小我没听清。
“不,没什么。”
昨天,贝鲁特收到消息,说坎塔什国的建立得到了罗马凯撒的认可。这个消息无疑让人欢欣雀跃,但作为要被认可的几个高层之一,以撒和我并不能开心起来。
以撒选定巴勒贝克,要求罗马人撤军三十里,彻底离开陆地,退出阿基拉区。阿塞提斯照做,并且只带了一小队护卫留在城郊不远处。
看起来,罗马人似乎轻易放弃了这座城市,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今日,来回交换的印信,还有一些国书之类的内容又回到贝鲁特,双方约定三日后在巴勒贝克见面,正式合谈。
作为“圣女”,这种场合我自然是要参加的。
芝诺比娅的扮演并不能完全换一张脸,遮面或者远距离的时候还可以应付一二,近距离便无法再隐瞒。
伊扎克也在应邀之列,他收到了阿塞提斯的亲笔信,看了后脸色格外难看。我想要拿来看看,被他躲开。
他躲开还不算完,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信丢到火里烧掉。
我:“……”
披上教会为女修士准备的衣服,又披上代表最高位阶教士的披风,最后蒙上面纱,我和以撒坐上了马车。
身边跟随了三千的士兵护卫随行,一路浩浩荡荡,气势汹汹。
巴勒贝克距离贝鲁特只有快马加鞭半日的脚程,马车慢悠悠的行驶一日也就到了。
远远的,我便看到那座城正在撤换罗马军旗,但仍有一些红色的标志物留存。尤其是零星几点红,那是罗马军官身上披风和头盔的颜色。
他们列队站在城门附近,手持配刀。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却能从中感到一种放松的氛围。
“你是不是已经随时准备好有危险就拿我挡刀了?”我目不斜视的嘲讽一旁的男人。
“我怎么会这么做?你把我看得太坏了。”以撒一动不动。
他穿的庄重而且朴素,板着的脸上隐约透出些许紧张。
确认了罗马军队的确撤的差不多,以撒微微松了口气。
我却是没有松口气的,因为我不相信阿塞提斯会把自己置于这种弱势处境。他一定早有准备。
“罗马军队的确撤走了吗?”我不安心的问,“你的人已经接手这里了?”
“我亲眼看见粮船开走。粮船都走了,人再留在这也没用。”以撒说。
“可开走了,还能再开回来,不是吗?”我说。
“话虽如此,可我那时派人送去元老院的国书应该已经到了。”以撒说,“到时候,他想不承认他选择了站在我这边都不行。”
“你觉得他会没想到这一层吗?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我与他辩论。
“呵呵,我给波斯人也送了一份,叙利亚和埃及总督那里也有一份。”以撒说。
我不再说“他也能反悔”之类的话,心渐渐沉了下去。
无论如何,我是不相信阿塞提斯会同意建国的。但想必这回能亲眼见到他,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阿塞提斯,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队伍停了下来。
领头开路的新教军头领——正是前贝鲁特城主,一路小跑过去,和城门口的士兵进行交涉。
我掀开车窗悄悄看着,看见那罗马军官依然很不客气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欢迎眼前这支队伍的到来。
隐约几声轻呵,接着两方交涉完毕,沉重的大门徐徐打开。
我依旧顺着窗户的缝隙向外看,看到那些罗马人迎着太阳站着,眯着眼睛,双目像鹰隼一样逡巡。
巴勒贝克是一座规模比贝鲁特要大三倍的城镇。门外有一圈壕沟,连接大门与进门之路的是一座看起来不怎么解释的木板桥。
它的造型和我印象中的中世纪石头城堡有些相似,城内道路泥泞,两边房屋略显拥挤。进来后,我边看出这城之前遭受过严重的破坏,到处都是倒在地上残缺漆黑的木桩,家家户户的门非自然的打开着——要么门彻底破碎,要么门锁裂开,总之一副被强闯洗劫的架势。
街道上没什么人,以撒跟我说虽然韦鲁斯让大部分军人都撤走了,也释放了这里的居民,但那些人都被集中在另一个地方。
以撒身后的军队按照事先说好的,进入城后就到处散开,将我们所在的这辆马车与周围隔离开来。一直到了一城之主居住的房子才停下。
说是叫城堡,规模达不到,远看着是一座比较大的院子,有几栋灰黑色的石头建筑,在一众矮房重格外显眼。
门卫都是罗马士兵,他们再次核实了身份,只将我们乘坐的马车放了进去。
“凯撒大人已经为诸位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请跟我来。”一名军官打扮的人走上前。
我一眼看去,认出他是阿塞提斯身边的一个百夫长,但我记不得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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