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跨越兄妹的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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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是凭什么身分质问我?」梁平恶劣的口气，让向佳也恼火了起来。

他们两家虽然是世交，勉强称的上是青梅竹马，但到底没名没分，在梁平心里，他们可能甚至连朋友都不是。现在是吃错什么药了?这语气彷彿是吃错的男友，对招蜂引蝶的女友大声斥责。

「我、我是你哥哥啊!」虽然没有男女情分，可是一直以来，他都把向佳当成妹妹看待，暗自关心着她。

「哥哥?我们有血缘关係吗?」向佳冷淡地反问。

瞧向佳的态度，是要和他形同陌路了吗?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他们青梅竹马的关係，何需血缘关係才能称作兄妹。

「我不需要哥哥，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哥哥，这点梁平应该最清楚。

梁平无言以对。

「你喜欢我吗?想要跟我交往吗?」趁现在把话问清楚最好。

向佳走到梁平面前，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认真的询问。

坐在床沿的梁平抬头，就看到向佳清澈的双眼中隐隐透露着压抑的情感。

他就知道，向佳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忘记对他的感情的。梁平这才发觉，没有向佳单纯炽热的爱恋，他竟然感到很不习惯，难道他是被虐狂吗?不被人纠缠他还会觉得失落。

这几年没有向佳在身边，他过的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现在他是在做什么，和向佳维持现在关係不是挺好的?干嘛要回去过从前苦不堪言的日子。

「佳佳，我只是把你当妹妹，没有其他的意思。」梁平起身、伸手轻轻推开向佳，拉开两人的距离。至于刚才他不小心动了心，亲吻自己「妹妹」的事，那都是意外造成的，绝对不是对向佳有什么特别的情感。

果然，梁平哥哥对她没有半分男女情意，刚才的热吻，也只是因为她的美貌一时意乱情迷，算不得什么。

「但我不需要哥哥，如果你没有进一步的打算，那我们就维持现在的关係吧!」如果无法回应她的爱情，就不要再用哥哥的身分，以关爱之名行伤害之实了。

「现在的关係?」梁平不解，他们现在的关係，是怎样的关係?

向佳转过身、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狠下心把压在心底的话如实说出。

「是，之后要是还有和于庆哥哥他们一起的聚会，希望我们可以平心静气的相处，除此之外，就不要有其他牵扯了吧!」现在的情况，在别人面前演演戏还行，可是要心无芥蒂的当兄妹、当朋友，实在是太困难了。

听到向佳的话，梁平的心也寒了。

「你是认真的吗?」不愿意向佳真的如此绝情，梁平再确认一次。

向佳逼迫自己转身，直视梁平的双眼，给予他最后一击。

「是，要是没有别的事，我要睡了，能请你离开吗?」

既然向佳坚持如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好，如你所愿。」梁平起身，照向佳的意思离开。

当梁平一打开门，门外奇异的景象让他停下脚步。

门外聚集了一堆人，殷美悠眼眶含着泪水，于庆在一旁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苏伊庭双手握拳，一副激动地想衝上前把他一顿的架势，却被方袭一手摀住嘴巴、一手扣住腰肢不得动弹，连原本在沙发上睡死的齐央都起来了。

和向佳摊牌后的梁平心情很差，想到刚才和向佳的对话全被好友们听见了，他简直气到想大开杀戒。梁平压抑着怒气，冷着脸穿过这群爱看热闹的路人甲回到客厅，拿起自己的背包，再度回到长廊穿过眾人，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梁平果真信守承诺，从那天之后，他们俩再也没有额外的交集。有时候在学校偶然遇见，梁平都会装作不认识，拥着新欢故作亲热而去。

对于这种情况，向佳试着用平常心面对，不去在意梁平和别的女孩子亲亲我我，可是校园就是那么小，放学的时候会偶然遇见、午休在食堂不时会遇到、在教室里偶尔会看到他经过、甚至去上厕所也会遇到，明明二、三年级是在不同楼层的啊!为什么不管去哪里都会见到梁平呢?这样是要她怎么完全静下心来好好生活!

现在唯一称得上「净土」的地方，就只有学生会室了。唯有在学生会室的时候，她不会「碰巧」遇见梁平，除此之外，学生会室友善的成员们，风趣的互动常常逗得她开怀大笑，让她忘记那些烦心的事情。

很快的，加入学生会一个多月，马上就到了风幽一年一度的大事――秋日祭。秋日祭，也就是风幽的校庆，全校师生从早到晚皆忙碌热闹的一天。

上午的时间，大学、高中、国中各部会进行运动竞赛的决赛；中午开始则是由校外引进的摊贩和社团摆摊提供食物和娱乐的园游会，还有一系列的社团、班级自由报名的表演节目；晚上则是越夜越精彩，由高中部和大学部学生会联合举办的舞会，有校外引进的buffet和十八岁以上限定的微醺酒吧区，所有参加者可以免费获得两杯鸡尾酒，如果想多喝就必须自掏腰包。

除了吃喝之外，玩乐亦是十分精采，分为两个部分，一是邀请校外有名气的歌手和团体前来表演炒热气氛，二是由学生会设计的交流联谊活动，歷年来不少单身的人在今夜找到伴侣，是风幽一年之中校园情侣產出最多的日子。

由于舞会场地有容量问题，必须限制入场名额，购票採抽票机制，只有三百个幸运儿可以参加风幽一年一度的舞会，经常一票难求。有一些投机之人，将幸运抽到的票高价卖出，年年黄牛票的问题层出不穷。不过，身为高中部和大学部的学生会成员和秋日祭的志工可以免费参加，另外还有一些特殊身分的人可以拿到公关票。

向佳身为学生会的一员，不用挤得头破血流抢票就能参加舞会，不知羡煞多少人。其实向佳对舞会不是抱有太大的兴趣，甚至感到有些困扰。

毕竟，以她的样貌来说，在那种场合其实是挺麻烦的，要应付层出不穷、想要一亲芳泽的苍蝇们，光是想就觉得累。可是，身为学生会的干部又非出席不可。

舞会当晚，向佳穿着一套明黄色的无袖雪纺洋装，裙襬採荷叶边设计，以一条银製细鍊系住腰肢，让她看起来更加明艷动人。

今晚向佳已经拒绝了数十个企图邀舞的陌生男性，实在不习惯和人亲密接触的她，拿着学生会当挡箭牌，还有学生会几名护花使者当门神，顺利挡掉不少的麻烦。不过，不认识的人可以拒绝，如果有人打算「监守自盗」的话就无法婉拒了。

当舞会活动告一段落，在自由活动时间，靳鐸、简玟辉甚至是彬彬有礼的洪颐都来向她邀舞，学生会的成员之中只有谷珅冶对她没有兴趣，默默做着自己的事，对她就是公事公办。

碍于同事情谊，向佳无法拒绝，只好一一和他们跳舞。靳鐸和洪颐都算是正人君子，跳舞期间仅有和她聊聊天，并没有做出逾矩的举动，倒是简玟辉会刻意想要靠近她，老是喜欢贴着耳朵说话，让她有些不自在。所幸，一首歌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有洪颐这个正义凛然的人在旁边盯着，简玟辉不至于做出太过分的举止。

当向佳忙于周旋在学生会各个男子之间的时候，不远处有个人正生着闷气，在酒吧区的吧檯边独自喝着闷酒。

那人就是梁平，身为学生会的前干部，梁平理所当然拿到了公关票。

关于给前任学生会成员公关票这件事，靳鐸实在有万般的不情愿，可是，即便他再不愿意看到前学生会的成员们，基于传统和义理还是必须给票，甚至还要亲自去送票，简直呕死他了。

拿到公关票的梁平，原本是来舞会猎艳、找寻新女友的。没想到一整晚都在看向佳和学生会的人亲亲我我，顿时没了兴致。虽然朝他前仆后继的女孩不少，可梁平就是没有心思去应付这些人。

从头到尾，梁平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向佳，一直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和靳鐸、洪颐等人说说笑笑。当梁平看到那个恶名昭彰的大色狼简玟辉将他的手放在向佳的腰际，梁平简直想将手中的酒杯当铁饼投掷而出，打掉简玟辉不规矩的手或是色慾薰心的脑袋。

她就这么让人吃豆腐毫不反抗的吗?梁平实在是气极了，想要衝上前把向佳拉开，并痛揍简玟辉一顿。可是想到向佳所说要与他不相往来的话，迈出的脚步又缩了回来。

既然人家不想和他有关联，他又何必多管间事呢?心里是这么想，可是梁平的双眼还是不由自主地紧盯着向佳。

「不放心的话，就去找她跳支舞、说句话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于庆，手里拿着两杯鸡尾酒突然出现在梁平身边。

「我没有。」梁平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空杯随意放在吧檯，又顺手抢了于庆手中的酒来喝。

他带来的钱都要花光了，如今有人送上免费的酒，不要白不要。

「既然没有，干嘛在这里一个人喝闷酒，活像是被甩的可怜男子。」于庆一针见血的说道。

于庆才刚卸下学生会会长的身分，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实在不是很想到这个需要各种交际应酬的场合。可是禁不过殷美悠的要求，于庆这才带着女友一起来参加舞会。不来的话，放殷美悠一个人来参加舞会说什么他都不会心安。先不说那些陌生人，真正要防备的是那些先任学生会的成员。为了不让人伺机接近殷美悠，他只好捨命陪小女子了。

谁知道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一个孤独失意的熟悉身影，在吧檯边独自喝着闷酒，那人看起来有点像自己的好友，于是于庆暂时丢下女友，多事充当一回心灵导师，来开解迷途不知返的羔羊了。

「谁被甩了!我哪里看起来像被甩了?」像是被踩到地雷，梁平瞬间炸锅。

一向只有他甩人，被甩是什么滋味，他从出生至今没嚐过。不过就是被从小看到大的妹妹说了不想再来往的话，这才不是被甩呢!

「从头看到脚都是。」于庆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别人不知道，可他和梁平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当了十几年的好朋友，梁平的情绪反应他还是能看出七、八分。

要是梁平真的对向佳铁石心肠、无动于衷，就不会试图要接近向佳、对向佳有任何悉心呵护的举止，甚至是亲吻她了，那不是对一个毫无意思的人会做的举动。

梁平没有回应，把手上的酒喝的一乾二净后丢到吧檯，然后再度抢过于庆手中的第二杯酒。

看吧!借酒浇愁，这不是被甩的人会做的事还能是什么?

「好了，你别再喝了。」瞧瞧他都把自己灌成什么样子，虽然是超低酒精浓度的鸡尾酒，喝一桶也不会醉，但这个模样实在是不太好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惹梁平伤心了。

学校这个小型社会，一点小八卦都能立即传的满城风雨，更何况他们俩都是校园的知名人物，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不出一刻鐘便人尽皆知了。

「既然你不肯老实说，就换我老实说了。」身为局外人的于庆，决定以过来人的身分来开导好友。

当初他也是摸不透自己的心，在过往的感情和对殷美悠的动心中摇摆不定，惹得殷美悠伤心，差点错过了一段好姻缘。还好他及时醒悟，体会到要好好珍惜眼前人，这才有现在幸福美满的爱情。

梁平是他们这群人中最自负的一个，和其他人不同。方袭虽然曾经因为苏伊庭的拒绝变得玩世不恭，事实上是个死心塌地的痴情种，自始至终只喜欢苏伊庭一人；齐央个性懒散，对他来说经营感情太累人了，所以一直不曾对恋爱上心；而梁平嘴上说着要寻找灵魂伴侣，女朋友一个接着一个，实则很少对女孩子用心，不是抱怨对方太黏人，就是有无法接受的理由，总是很快分手了。细看他过往的女朋友们，有一个真正得到他的垂怜?

唯有一个，是他不曾交往过的向佳，让他确确实实放在了心上。

「如果没有指腹为婚这件事，你还会不喜欢佳佳吗?」于庆提出心底长久以来的疑问。

向佳是个单纯美丽的女孩，为人并不像外表一样遥不可及，和她相处过后就会发现她善良质朴的内在与外表同样美丽、一尘不染。

这样的一个迷人的女孩，要不是他早有了对象，他也想追求向佳，好好呵护这个值得怜爱的女孩了。

对于于庆的问题，梁平没有回答。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做何回答。

见梁平沉默，于庆接着继续说:「你所抗拒的，不过是父母自作主张安排你的人生，而不是佳佳这个人，你只是讨厌被别人掌控自己的命运，对于佳佳，其实你早就把她放在心上了，不是吗?」若非如此，为何要在向佳离开后不断的关心她?要说是内疚，也没看梁平对那些被分手后寻死觅活的女孩内疚过，这就是有没有被放在心上的差别。

是这样吗?他真的把向佳放在心上了吗?梁平曾经想过，自己对向佳到底是什么感情?思来想去，他始终认定自己对向佳只有兄妹之情，别无他想。可是，当他看到向佳和其他男人举止亲密时，心里便有一股不悦油然而生，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彷彿是吃醋一般。

吃醋?他会吃醋?梁平为这种想法吃了一惊，即便他交往过的女友如过江之鯽，他还真的从来没有过吃醋的感觉。如果这种感觉就是吃醋，那么他真的如于庆所说喜欢上了向佳?

「不说话，就表示我说对了。」于庆看着梁平困惑的神情，庆幸他总算要开窍了。

「什么对不对，你别自己说自己对。」梁平回过神来，直觉就否定了于庆的说法。

这欲盖弥彰的模样，于庆忍不住在心里偷笑着。

「我看你就继续当缩头乌龟，眼睁睁看着向佳投入别人的怀抱，再来后悔莫及。」于庆看看不远处的向佳，正被学生会的成员围绕着，完全就是被捧在掌心的小公主，明眼人都瞧得出这些人对向佳有意思。

虽然他看这几个男人不顺眼，却不得不承认他们个个都是佼佼者，这也是他不愿让殷美悠继续待在学生会的原因，特别是学生会还有一个对殷美悠痴心难忘的谷珅冶。

身旁有这些人的存在，没有特别对象的向佳沦陷其中是早晚的事。

「我……」被说中心事的梁平实在是语塞，就算他不肯承认对向佳的心思，但被于庆这么一说，不採取行动似乎是不行了。

梁平盯着舞台一旁正在和靳鐸等人调笑的向佳，拳头逐渐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