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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笑都懒得敷衍,“说你啊,范媛媛是什么人,我好像比你更清楚。”
当年在包厢,她也是全程目睹了范媛媛被撒酒后的娇泼模样,可今时今日,范媛媛却“改头换面”。而那个当年扬言要为了自己教训她的男人,如今温柔又多情替她擦拭水渍。
果然,人活得久了,什么都有可能亲身经历。
遥远的从前,他总骂她装,一次次用刻薄的言语攻击她,对她厌恶至极。
“你不是不喜欢装的女人吗,嗯?”
叶一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恶,真的生理性作呕。
他幽深的瞳孔里波涛汹涌,死死盯着她小幅度翕动的红唇。
“当年不是你说的吗,有可能,我和她会在别的地方见面。”
当年,当年……叶一竹扯了一下嘴角,腰骨被硌得有些疼,用手撑着旁边慢慢起身。压迫在她眼前的身躯纹丝不动,她的红唇若有似无滑过他洁白整齐没有一丝皱褶的衬衫领子。
“走开,你身上有我最讨厌的气味。”
冷冰冰的逐客令充满厌烦排斥,从她嘴里说出来,又随风落进他耳中。
像从前她在和他闹别扭。
顾盛廷恍惚了,嘶声在她耳边说:“还是不喜欢玉龙茶香。”
他从喉咙里发出的闷笑频率几乎紧贴着她胸口震进心房,叶一竹身子僵硬,可感觉灵敏,失神的瞬间,仍由他冰冷的指尖抚过额角。
温燥的指腹摩挲上面细细浅浅的凸起,顾盛廷的眼睛黑透,冷声诉述遗憾又或者是在嘲讽:“到底还是留疤了,她下手可真狠。”
当年,范媛媛同样被她推撞到门框,却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那天晚上拿到谭中林的联系方式后,叶一竹就时不时在他的消息列表里冒头。可对方的态度模棱两可,让她很是焦心。虽然美国那边催得不紧,可她手头还有其他工作要做,就算每天足不出户,也忙得焦头烂额。
秦铭劝她多出来走走,找人玩一玩,心情放松了,灵感自然就来了,工作效率也会提高很多。可宁雪人还在外地,二楼后座翻修还没重新营业,叶一竹实在没人找也没地方玩。
唯一一个可以找的秦铭,现在捧着国家饭碗为百姓生命服务,时间排得满满当当。有时候她想找他同时不忘损他几句:“让你闲得没事学什么医。”
“我当年是想学法来着,可感觉临床更有挑战性,所以还是在最后关头把志愿改了。”
该说不说,优秀的人就是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还就喜欢追求挑战和刺激。
秦铭的爸妈都在美国华尔街工作,自然希望他可以学金融。他硬是哄得二老放心让他一个人操控报考志愿的事,却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叶一竹笑话他:“你这两个志愿可都不遂你爸妈的愿。”
秦铭有力还击:“咱们俩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刘阿姨现在每天都要嘲讽你当年没听她的话吧。”
当年叶一竹也是,非要学什么设计,和刘圻梅闹了个天翻地覆,刘圻梅最后只扔下一句“到时候后悔别找我哭”就仍由她自己作死。
叶一竹自从毕业,虽说也混了个部长当,可工作的不确定性和艰苦程度还是让刘圻梅每次见了她都冷嘲热讽。
可叶一竹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秦铭也是,虽然累得脚不着地,也不像从前有这么多自由时间,但他就是热爱钻研疑难病例,拿手术刀的时候比喝酒蹦迪还亢奋。
这一点,他们很相像。
人生是自己的,如果一开始就遵循自己的选择,那么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没有理由为失败找借口。
孤注一掷、破釜沉舟,是他们正值年轻依旧拥有的热忱、勇气。
就在叶一竹觉得时机成熟,想约谭中林出来单独见面时,对方却主动约了自己。
谈话的过程很顺利,两个人各怀心思,但总算让谭中林明确表明了态度。
他表示宣传方面的工作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决定得了的,如果要他们这边采用她们所提供的方案,最终还是得看她们产品的品质。
叶一竹明白他话里有话,并表明自己一定会在年底给出一个令他们满意的答复。
虽然不是什么大进展,可她总算拿到了一个说法回复总部。不然她还得绞尽脑汁编一个理由去应付公司的“时尚女魔头”。
她能感觉得到谭中林似乎挺欣赏她的,两人又是校友,工作之余能聊起很多学校的事,让叶一竹觉得这也是个攻略对方的契机。尤其是会谈结束,谭中林主动提及下次两人还可以出来喝杯咖啡,更让叶一竹松懈许多。
她是个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人,忙到一个结点,她觉得可以休息了,就会彻底把工作抛到脑后。
有时候睡一整天不接电话,让在大洋彼岸的刘圻梅差点就要跨国报警。得知她回来住酒店,又在电话里和叶集扬闹得不欢而散。
两边电话轮流轰炸,两边都得哄,叶一竹的休假计划也全盘崩溃。
恰逢刘信远又打电话催她去处理追尾的事,叶一竹更是暴躁,不过也是有人提醒,她才记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我不是让你去协商了吗,你怎么又把这锅甩我身上了?”
事情都过去一个多礼拜了,她现在才知道事情根本没处理好。
“我们公司组织团建,我现在人在临安呢,下乡玩几天。姐,这事就交给你了。反正就你那气势和口才,肯定比我去更合适。”
“我他妈的……”她话还没说完,那边就笑嘻嘻挂了电话。
她恨不得跑到临安给他两脚。
剑桥毕业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德国总部派回中国打工。
叶一竹挂了电话,看到他发过来的信息,险些晕厥。
“自己的车自己不心疼,见着美女就走不动道,这小子非得气死我不可!”
宁雪在电话那头咯咯笑,劝她放宽心,“不过那追尾,到底算谁的责任?”
叶一竹走到浴室把头发扎起来,准备洗个脸,语气强硬:“就是那宝马的责任,我们车尾变形了,他们还倒打一耙,怪我们急刹车。”
“当时就应该找交警处理嘛,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叶一竹现在也是悔青肠子,“我当时不是忙着去见谭中林嘛,见他们也同意私了,就留了个联系方式拉倒了。”
洗干净脸上的泡沫,叶一竹随口一问:“对方让我明天去他们公司协商,这天普集团具体在什么地方啊。”
电话那头愣了愣,可叶一竹忙着擦脸没注意到宁雪几乎屏住了呼吸。
“问你话呢,人没了啊。”她走出浴室哭笑不得。
“就在城南那片写字楼,你住的地方打车过去也就二十分钟吧。”
叶一竹点点头,实际上根本没往心里去,高德地图是她的命。“行,我心里有数了。”
宁雪又提醒她:“你去了和人家好好说。”
“那要是对方蛮不讲理,我能好好说嘛。”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叶一竹哭天喊地让她快点回来陪自己。挂了电话后,宁雪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你没骗我吧,那天他俩见面真没什么事?”听说叶一竹和顾盛廷就这么在摩登时代重逢,宁雪吓得脸色都变了。
程褚走过去搂她,替她揉了揉肩,“真没什么大事,不仅没什么事,我看廷子都快要破功了。”
宁雪冷笑一声:“他要是在意一竹,当年就不该那么伤她。”
每次聊到他们,程褚和宁雪的气氛就会变得很僵,毕竟两人立场不同。可每次都是程褚主动低头,“当年两人都在气头上,能有什么好结果。高中刚毕业那几年,廷子什么样你也看在眼里。不是说他俩之间事都没说开嘛,反正叶一竹也回来了,就交给老天吧。”
是福是祸,都躲不掉的。
叶一竹那几年怎么过来的,宁雪藏在心底。
如果不是有一次叶一竹喝醉打了个跨洋电话吵醒她,骂了顾盛廷几个小时,宁雪恐怕也不会骗她去见顾盛廷。
有时候宁雪无法理解,明明两个人都做不到彻底放下对方,可一个选择不告而别,一个硬是等她不告而别了才追悔莫及。
“好了宝贝,我们好不容易见面,就别聊他们了吧。”
按照原计划,宁雪再过三天才能回大重,可程褚抛下手头的工作,飞到杭州在剧场谢幕时突然出现给她献花。
宁雪叹了口气,伸出手摧残狗头一样弄乱他的发型,最后又一点点替他理好。
高富帅未婚夫高调献花,让宁雪一下就成为艺术团热议的焦点。她不想这样,也不习惯别人羡慕的目光,但程褚的行事风格和她完全相反,恨不得昭告天下她是他的女人。
“程褚,我有点累。”
程褚以为她是连轴跑巡演有点承受不住,搂到她胸口,吻了吻发顶,低低笑:“想我吗?”
宁雪抓住他的衣角,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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